春节过年的现代诗三首-团年记

宇华 1172分享

  你如果在新年的那一晚上睡觉,你可不要逞强,半夜“嗖”的一声响,你保证能起来。过年的时候,大部分地区都举行庆祝晚会,有的唱歌有的跳舞,可热闹了新年的时候,路上的车辆水泄不通,探亲望友的人源源不断,人家蜗牛都走得比车快!下面让小编给大家带来有关春节的现代诗,一起看看吧!

  ◆团年记

  桌面上,照例是香肠,腊肉

  鸡,鸭,鱼

  父母亲的拿手菜

  还有妻子添制的凉拌粉条

  这些平常之食

  都有各自的寓意

  就席之前,还得平杯摆箸

  焚香点蜡,请先人们回来享用一番

  然后依长幼之序

  排位而座

  待得年长者举杯,话毕辞旧迎新之语

  喊得一声:“干”

  方满饮一杯,夹菜下口

  又两杯之后,席面正式开始

  皆尽自由,一时间长慈幼孝

  兄妹和睦,妯娌诚恳......

  而今晚,桌面上少了甜肉,烧白,龙眼

  也少了最年长者——

  一位不甘坐庸亡化而起身坠地的老人

  她于两年前的寒冬

  将躯体还归了大地

  也因此离散了膝下的四个儿女

  也因此今晚的席面

  在明亮的灯光下

  只有几个简单的酒杯。父亲

  少有举杯的手仪,母亲藏有

  关切的言语。杯盘中的肉类

  承受了数次翻动,并未减少分毫

  爆竹声声传来,集中于耳旁

  又瞬然消逝,父亲偶尔会提到过去

  有些遗憾,有些不满

  有些怅然,也有些欢喜

  我倒满桌上的酒杯

  向着南方,又向着家人礼敬

  这顺喉而下的白酒

  如滚滚而来的铁流

  在我起身之后,反复模拟

  她的姿态,和来自乡村的室温 ◆返乡记

  夜空寒凉,天空中的雨尽可能

  以最小的体积落下来

  它们贴伏于地面

  如一群朝拜中的信徒

  在北方,雨换作了雪花

  在西南,又换作晨霜

  在很久以前

  炎暖寻常的时节

  它们停留在土地不可分割的

  湖泊,江河与大海

  它们拥有共同的命名

  也拥用自古冠以的

  原住者的姓。犹如我

  和离开永康的人们

  也拥用生而铭记的姓名

  我们在狭长的检票口,将姓名

  放置于眼球和灯光下

  尽可能

  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以打通两个城市之间的关口

  第三日凌晨五点三十七分

  成都北站,早起的摊贩

  没有离程之苦,也没有风雨之忧

  在我们的行李旁

  架起米粉餐桌,并伸手索要

  混杂于车票与证件中的零钱

  我坐在椅子上

  远方的火车在夜空中穿梭

  从雨中走过来的人们

  精神抖擞 ,干干净净

  开开心心地挤在一起

  我独自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也倾听玻璃门外

  连绵不绝的雨滴

  整个侯车厅都被它的声音包围

  我在漫长的等待中

  觉察到一些东西被抽离

  一些东西被涤洗,车票上

  浓缩的姓名

  偶尔散发出油墨之香

  ◆妻儿记

  火车到达之前,绵阳站

  只是一块铺满铁轨的地皮

  人们不足欢愉

  也少有交谈之声

  大多是守在门口,倾听火车的长鸣

  妄图从长鸣中分辨出

  亲人的话语

  我从石阶上走下来

  儿子率先喊出尊讳

  她站在一边,并不急于拥抱

  也不急于开口

  只是默默地拖过行李

  看儿子扑向我的怀中

  我们穿过农业银行,好又多

  花园小区......

  我们平静地说话

  平静地对视

  车流缓缓,天空湛蓝

  九点过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

  通过路面,将我们紧紧地

  糅合在一起

  ◆双亲记

  很想给一个意象的场景

  或给一个煽情的伏笔

  但现在,我笔下

  想到的涪江,石盘

  全如轻薄的炊烟

  缓缓升起,又缓缓地消散

  想到的绵阳,小店

  又如笔下的字迹

  清晰,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最后想到的父亲,母亲

  大部分时间留在这些地方

  大部分时间守着我远走后的巢穴

  空寂,清冷

  遥隔旧邻

  一切那么不适,而他们

  总是顺从地接受

  总是沉默

  他们这样倒底是为了什么

  消磨?接受老化

  又欢欢喜喜地

  出现在我面前?

  在这之间,父亲有白色的酒杯

  不擅饮酒的母亲

  又有什么可以盛载

  窗外,寒风中的麻雀

  飞走了,又飞回来,栖落在空空的枝头

  稀声鸣叫。飘荡的落叶,偶尔

  触碰纱窗。我笔下的故乡

  在轻微的沙沙声中

  被前面的词语打开

  我笔下的他们,又将故乡全部替代

 

  ◆拜年记

  经绵阳朝下,逢三台

  是大姨家;再朝下,逢中新

  是姑姑家;再朝下,逢潼射

  是舅舅家;再朝下,逢金华

  是叔伯家;再朝下,逢射洪

  是挚友家;再朝下,逢遂宁

  逢南充;再朝下,逢巴中

  逢重庆;再朝下,总会想起

  一些该去见见的人

  总会想起自己的时间

  被挤压在年关十来天

  总会想起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

  身心是一块原始的磁铁

  未到之境是一个巨大的磁场

  如顺流而下的涪江

  经过一首河湾,就不可自已地

  流连,流连

  ◆友朋记

  橱柜里的东西,进行清理

  选择。将最好的

  最需要的

  装入行李。再搭乘K352次列车带回家中

  又于几天后将它们拿出来

  穿戴,使用

  面向主动前来的朋友

  更得电话邀约

  久未谋面的

  必须致谢的人

  或一起在外

  相处较好的同乡

  或行业前辈

  似可相助的闻名者

  在邀约中

  得顾及其它人的

  脸面和关系

  从而确定人选

  最终在木椅的退让中

  组成一个圆桌真正的边界

  在边界外

  灯光寻常之处

  黑夜迅速来临

  我和他坐在塑料凳上

  敞开衣裳

  对着一盘烧烤,几件啤酒

  从午夜吹到了天明

  ◆绵州记

  并非是因为

  江水抱山,淡烟乔木

  而是少时

  看到的收信地址

  邮政编码

  而是父辈口中的

  意气风发,仁义豪侠

  而是母亲独自离开

  寻而未见的

  印记。而是旅店旁

  香溢八方的米粉

  而是加长公交

  五分,一毛的钞票

  而是我独自走过的环型立交

  而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车站,而是一想到它

  就干干净净的大街

  就美丽大方的城楼

  就是越王

  就是风洞

  就是一江远去的浪头

  就是浪头过后

  鹅卵石,披着发丝一样的青苔

  就是今天

  灯笼沿接的时空下

  它所截取的涪江,披着黄褐色的水皮

  披着我狭长的身影

  披着一群孩子

  欢快的笑声

  一群孩子,欢快的笑声

  穿过我脑海

  一个又一个画影

  响彻它体内

  一个又一个洞穴

  ◆射洪记

  我固执地认为,它是在1985年

  被遂宁夺走的孩子

  所以我对遂宁

  有莫明其妙的恨

  对绵州有莫明其妙的向往

  我就像一个被绑架在他乡的奴隶

  始终无法回到

  心爱的故土

  和我一同被绑架的

  还有众多走向绵州的人

  还有我

  最为熟悉的金华镇

  还有沱牌

  还有九宫十八庙

  还有一个在涪江边长大的

  属于初唐的男人

  他写下的诗篇镌刻在三百六十六级长阶之上

  我写下的诗篇藏在

  石龙起伏的鳞甲里

  我们在不同的时代对抗

  在不同的时代心怀不甘

  传说江心的灯笼是石龙的眼睛

  当人间有怨屈

  它会腾云而起

  我在江边等了十多年

  灯笼还是灯笼

  射洪还是射洪

  之后的十多年,我带着射洪

  冠以贼姓的名份

  在大江南北奔走

  我绝不言述

  关于遂宁的点点滴滴,射洪

  也在我日渐流逝的光阴中远离

  直到再一次回来

  射洪,子昂大道点亮的灯笼

  在夜空中显得十分平静

  我站在宽阔的街道上

  似乎听清了

  “遂宁”——最真切的读音

  ◆外出记

  说不想家,一定是妄言

  说离不开,更是谬辞

  说妻儿目送我时

  没有眼泪

  一定是伪装;说我走时,泪水打湿了衣襟

  一定是假像。这么多年

  我一直在这种不可确定的确定中

  晃荡,徘徊

  又不由自主地踏上石阶

  我在熟悉的车厢

  想起她和孩子的双眼

  想起她

  焦黄色的别语

  也想起父母见惯不惊的容颜

  数点灯光黯淡

  车厢收起了铁梯

  轻悠悠地,在黑暗中拔动

  失眠的铁轨

  冷冷的风从厢接处吹过来

  一些难以辩别的声音

  反复从这片落后的大地上

  破土而出。人们一接一个经过我的面前

  又一个接一个将自己留在

  车窗之外,黑黑的

  如满满胀胀的沙包

  我迎上前,看见了车窗外的自己

  在隧道中瞬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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