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父亲洗脚 - 关于亲情的故事(2)

　　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文艺青年”(父亲是知青下放到农村，后由于成份不好，至今仍……)。那时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父亲每天在生产队劳动一天归来，他喜欢坐在老式的木床边，吹他用竹子自制的箫给我们听，现在想来，那时的场景真正的美如画，乡间的夜空，又清又蓝，窗外月色如洗，屋旁小溪“哗哗”，屋内箫声“幽幽”。有时父亲来了兴致，也拉拉二胡，他拉二胡时非常投入，摇头晃老，整个人完全沉浸于音乐之中……父亲非常喜欢阅读，逢年过节，别的小孩子的父亲都相约一起打牌，父亲总是忙完家事后，捧着借来的小说，如痴如迷的看。我现在喜欢阅读，大概也是受父亲的影响吧!

　　父亲不但自己终身热爱学习，还非常重视我们几姐弟的教育。上小学时，我家与学校只相隔一条小河，那时家里很穷，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每年腊月，家里杀年猪，父亲总会请我们的老师来家里吃“泡猪汤”，竭尽全力款待我们的老师，以此表示对老师的感谢。我们老家落后，很多家庭的孩子，个个都是文盲。但我们家的孩子，不管谁考起那个学校，就是拉钱弄帐也要送读。记的我们晚上在煤油灯下做家庭作业，父亲忙完农活回家后，总是拿本书，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陪伴我们。如果小说看完了，就用我们的旧作业本练习毛笔字，至今父亲仍保持每天练字的习惯，现在有时我母亲还戏言父亲说：“我们家老头子这么努力，不久就会成书法家了哟……”

　　当打开救护车门，望着晕迷的父亲，我心如刀绞，慌乱地推着父亲，在医生的指导下，作了相应的检查。父亲除了头上摔了条大口，胝骨摔裂，由于抢救及时，所幸并无生命危险，由于头上伤口大，失血太多，父亲又有糖尿病，怕伤口愈合困难，需要住院医治。

　　医生处理完伤口，打完破伤风针，挂上消炎液体，由于胝骨裂开，没法仰卧，父亲疼痛难忍，睡也难受，坐也没法，坚强的父亲虽然疼的脸上苍白，但咬着牙忍着，没呻吟一声。为了转移父亲的注意力，细心的老公去打来一盆热水，我一边轻轻地擦洗父亲脸上的血迹，老公一边轻声安慰父亲道：“没有中风，这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只要配合医生治疗，很快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你放松心情，这样对你的病情很有帮助……”。望着平时精神饱满的父亲，此时萎靡不振，满脸痛苦，歉意温顺如做错事的小孩，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无声的翻滚。

　　知道父亲喜欢看书，在医院陪伴时，我打开手机，给他播放我在微信上订阅的“今日听书”中的小说《老人与海》，海明威的这部小说的主人公“老人”，与父亲的性格有很多相似之处，他听着一定会产生共鸣，相信父亲会喜欢听的，我借此来转移他的主意力，希望能减轻他的伤痛。

　　第二天临睡前，我打来热水，恭敬地用毛巾轻轻地帮父亲擦洗完脸，又一边唠嗑一边小心冀冀地给父亲泡脚，由于几十年热晒雨淋的劳作，父亲的脚底与脚后跟，磨起了厚厚的老死茧，粗糙且凸凹不平，宛如那干裂的老树皮，又硬又厚的灰指甲，扭曲的变了形，我蹲在盆前耐心地用双手搓洗着，待整个脚的皮肤泡软了，先轻轻地刮去脚上的老皮，再一点一点谨小慎微地修剪那厚厚的灰指甲，剪完，还拿小锉刀慢慢的一个一个磨光滑，就如儿时父亲给我修剪脚指甲一样，用满满的爱，一一去小心地修剪，生怕不小心伤着父亲的脚，年近五十的我，虽然累的满头大汗，但看到父亲静静得眯着眼睛，很是享受，我的心里也无比幸福……

　　父亲出院回家后，又在我家养了一段时间，感觉恢复的很不错了，他担心一人在家的母亲，急着让我们送他回老家去修养。

　　当我们返回县城时，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这次回家很是高兴，犹如小孩子一样，对来看望他的亲朋，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夸我与老公，说我与老公怎么无微不至地陪护他，怎么给他洗脸、洗脚，剪指甲的事，唯妙唯生地重复描述了很多次，并逢人就感叹到：“这辈子我死了也闲眼睛了，儿女这么孝顺，我这么享福……”

　　听着母亲的述说，电话这端的我，百感交集，泪水哗哗直流!

【作品信息】

　　作者：画谜

　　简介：画谜，四川广元青川县人。喜欢阅读，尤其是喜欢散文与诗歌，喜欢旗袍，坚持晨跑，坚持写字。“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这是我毕生的追求。曾担任过电脑培训学校的校长，做过装修公司的经理，现在由于老公身体不好在家照顾老公的生活。我的最高理想是做一个淡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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