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传奇集》读后感范文1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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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传奇集》是一部跨越千年、还原唐宋时代的古典小说经典之作。 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些关于《唐宋传奇集》读后感,供大家参考。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1

本书中选的作品都是古文,就我目前的古文水平阅读时会有一定的障碍,所以采用的阅读方法是:首先自己先结合注释通读原文,再联系每篇文章开头的题解,在整体把握的基础上就文中自己不清楚,不确定的地方再去看翻译,这样对作品的理解更加深刻,也更有利于加强古文学习。在阅读的时候主要采用比较阅读法,联系不同篇目阅读。目的在于通过对有关内容进行比较达到开阔眼界,活跃思想,加深对作品认识的目的。分为作品内部的比较阅读,和与其它文学作品的比较阅读。

作品内的比较:唐传奇大都篇幅短小精悍独立成篇,在阅读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些作品之间存在联系,或者和我曾经阅读过的其它书籍有一定联系。

第一类题材相似,内容情感相近;同样是写做梦的,湘中怨辞和异梦录,秦梦记题材相近都是写人和神相恋的故事,语言风格形式上也差不多。南柯太守传和枕中记形式相似都是主人公做梦经历很多事情醒来怅然若失。传达的思想差不多:宣扬浮生如梦的思想。讽刺那些窃据高位的人,以及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第二类题材相似但思想情感上有差别的。比如长恨传和以前学过的白居易的长恨歌都是围绕主要人物杨玉环和唐玄宗来写,但抒发的观点却有不同。长恨歌主流的看法是李杨爱情悲剧说,和讽刺说;而长恨传更偏向于讽刺杨妃美色误国。同是写女性追求恋爱自由霍小玉传和崔莺莺传都塑造了美丽善良勇于追求幸福的女性,见异思迁的薄情郎,但最后的结局却又不同。面对同一件事物,观察者的立场不同所表达的思想情感也会有差异。

作品外的比较:唐传奇中很多作品含有前人作品的影子,又启发了后代作品。受到阅读量的限制,需要结合题记,查找相关作品和篇目。比如三梦记对后来聊斋志异中的凤阳士人的影响,虬髯客传对后人传奇红拂记,杂剧虬髯翁以及当代武侠小说的影响等。

学习唐传奇中的故事情节描写,人物形象塑造方法。中国古典小说发展到唐朝步入成熟阶段,唐传奇作品大都具备了完整的故事情节,相较前代的作品人物形象的塑造也更加完善,叙述手法也有所创新,叙述人称有所转变。阅读时有几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离魂记和庐江冯传在作品的前半部分平铺直叙,而在末尾设一个反转,加深了阅读时的精彩性。人物塑造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柳毅传中对钱塘君的描写:有铺垫,有衬托,正面侧面描写结合而且人物形象丰满立体,全文的语言文字也是气势宏大,想象奇特。值得平时写作时借鉴学习。最后说到本书作者,鲁迅先生校编这本唐宋传奇集前后历时十五年之久,为选取材料阅读了大量古籍,包括《太平广记》《说郛》、《青琐高议》、《顾氏文房小说》和《文苑英华》等书。在辛苦搜集唐宋传奇的资料并加以深入的考证研究同时还受到来自社会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鲁迅先生完成这本了解和研究唐人小说的必读之书。他对待学问认真和坚持的态度值得每一个做学问的人学习。

唐传奇是唐人小说的别称。中国古典小说发展经历了漫长过程。最早见于庄子·外物篇“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这个时候的小说还未形成如今具有文学意义 的“小说”,更多的是指与高言阔论相对的琐碎小语。到了汉代,小说初步具有了文体意义,汉代史学家班固所著的汉书·艺文志中著录了从先秦到汉武帝时期的小说共1380篇作品。并对小说家的源流,作者,功能进行了大概论述“小说家者流,概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这比前人更进一步但距离今天我们所讲的小说还有一定距离,它所包含的内容极为广泛,志怪传奇,琐言杂记都被笼统的包涵在内。

志怪传奇在小说发展的历史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先秦时期的作品中。从左传楚辞国语到山海经记载了大量的奇异之事,它们大都简短,形式粗糙,但却充满奇思妙想,有些甚至拥有一定的故事情节。而这些正是构成小说的重要因素,为之后中国古典小说的诞生准备了条件。两汉时期受到社会风气影响,大量志怪小说问世诸如神异经,搜神记等等,六朝时期则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出现了志人小说,如世说新语。显示出古典小说从萌芽到幼稚阶段再到成熟期的过渡。而它的成熟期则是在唐代。中国古典小说发展到唐代发生了质的变化,人们“始有意为小说”这一时期的古典小说创作大概有以下几个特点: 1文人开始自觉进行小说创作。 2小说的体例结构也进一步得到扩充。 3叙述手法语言也更加完善。唐传奇以其高度的艺术成就在中国古典小说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2

《唐宋传奇集》主要讲了王度和其弟王绩利用宝镜除妖伏魔造福于民的故事。整体采用倒序法,第一人称叙述,从得到宝镜开始说起。

奇士候生将辟邪镇妖的古镜交给我即王度,王度携之外出,先后老狐和大蛇幻化的精怪,并且消除了自己在任地方的疫病。后来王度的弟弟王绩出游,借用宝镜回来讲述了他一路上用古镜消灾除怪的故事,并告诉自己的兄长“恐此灵物亦非兄所有”最终在某一天匣中悲鸣良久乃定,其镜失矣。从得镜写到失镜,中间以独立的小故事赘述成篇,除了斩妖除魔的主线外还穿插了镜子的前主人苏绰,和铜剑比光芒的故事。

文中提到古镜是黄帝所造15宝镜之中的第8面,拥有强大的降服妖魔能力。其中降服老狐的故事很有意思,老狐没有伤害过人却在天道面前现原形,在死前提出的“唯希数刻之命,以尽一生之欢尔”饮宴起舞,歌而亡。“自我离形,于今几?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这种慷慨赴死的气概难能可贵。另外人拥有一个强大的宝物时所做的选择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而从得镜到失镜,也在说明人不能拥有过于强大的外借,天道不从于人。 补江总白猿传欧阳訖的妻子被白猿掳走,欧阳訖入山寻找妻子,并在一同被白猿掳来的妇人们的帮助下,掌握了白猿的命门,杀死白猿,救回妻子。而妻子已孕,生子如猿,聪明过人。构思猎奇,写猿神夺人间女为妇,并且妇人还诞下其子,但通过对欧阳訖历经艰难夺回妻子的故事表现他对妻子的爱。但这个故事中更令人钦佩的是那些帮助杀死白猿的女子,她们摸清了白猿的弱点,抓住机会,利用欧阳訖等人的力量杀死白猿救出了自己,机智且勇敢。

白猿的形象塑造也很有意思,它的形象总体是残暴强大荒淫无度,但又极具人性化的一面,会怅然若失自己一千岁了无子嗣,悲伤上天对他的惩罚。临死前却又尽力保存自己子嗣的性命,还有那句“此天杀我,岂尔之能”颇有楚霸王遗风。杀死白猿的过程很像之前读过一个少数民族故事里,少女们用米酒灌醉年兽,除掉怪兽的过程。 离魂记-陈玄祐倩娘为了争取婚姻自由离家出走,和心上人结合的故事;故事的前半段就是典型的封建家庭下,为爱斗争的故事模式,本文的奇妙之处在于后半部分,夫妻回家拜见父母,其父说“倩娘病在闺中,何其诡说也”最终是以魂体归一的大团圆结尾的。构想的大胆奇特,倩娘能为挚爱魂体分离,夸大了人们为爱魂不守舍的情感状态只不过文中用了这种荒诞的艺术手法,大大加深了作品的主题。同时也给文章添上了一层神秘诡谲的色彩。

枕中记-沈既济唐开元年间,卢生郁郁不得志,骑着青驹穿着短衣进京赶考,结果功名不就,在旅途中经过邯郸,在客店里遇见了得神仙术的道士吕翁(后曾被改为吕洞宾),卢生自叹贫困,吕翁便拿出一个瓷枕头让他枕上。卢生在梦里娶了美丽温柔的妻子,中了进士,一路升官至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中书令,最后封为燕国公。他的五个孩子也高官厚禄,卢生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

80岁时,生病久治不愈而逝。等他惊醒,发现周围一切如故,吕翁仍坐在旁边,店主人蒸的黄粱饭还没熟。(黄粱一梦)这篇文章和南柯太守传类似,所要表达和批判的思想相当,感概人生如梦,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 柳毅传-李朝威穷书生柳毅落第返乡的途中见到落难的洞庭龙女,出于义愤为龙女传递书信帮助她摆脱困境。当洞庭君借着酒劲想要胁迫柳毅和龙女成婚时,柳毅断然拒绝,并非他没有为龙女的美貌所打动,而是在他心中他救助龙女的初衷是出于义气,不能做“杀其婿而纳其妻”的事情,并且他也不会在钱塘君的威逼下屈服。柳毅身上这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品质正是作者所要着重赞美的。

整篇文章气魄宏大,想象大胆奇特很能表现唐人浪漫大气的风格。文中塑造的人物也是个性鲜明。作品中除了柳毅这一形象之外着重塑造了情深意重的龙女,知恩图报的洞庭君,尤其是对钱塘君的塑造,作者对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非常用心。在钱塘君尚未出场就借洞庭君制止龙宫众人哭泣,恐钱塘君所知作为铺垫。随后又讲述他与天帝失和,塞其五山的经历,从侧面渲染了他的神勇,待其龙身正面出场“语未毕,而大声忽发,天坼地裂,宫殿摆簸,云烟沸涌。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乃擘青天而飞去”。

作者用丰富的想象,和夸张手法,描绘出龙挟雷霆万钧出场的宏大场面。之后,作品又以柳毅的反应“恐蹶仆地,愿得生归,以避复来”的描写侧面衬托神龙威力无比的气势。以钱塘君的轻描淡写的自述“巳至泾阳,午战于彼,未还于此,中间驰至九天,以告上帝”交代了这场“杀敌六十万”“伤稼八百里”“吞食无义郎”的神龙大战。钱塘君神武勇猛的巨龙形象已被写得活灵活现。通过他的这段自述,尤其是“中间驰至九天,以告上帝”一句,我们更能感悟到他性格中敢做敢当的一面。而在酒宴上钱塘君对柳毅的逼婚,则表现了他性格中鲁莽的一面,使这个人物形象更具现实性“钱塘因酒作色,踞谓毅曰:‘不闻猛石可裂不可卷,义士可杀不可羞也?愚有衷曲,欲一陈于公。如可,则俱在云霄;如不可,则皆夷粪壤。’”他逼婚虽出于对柳毅的感激、敬佩,却又过于鲁莽并带有一点威胁,但这些却恰恰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格特点。当他的好意遭到柳毅的严辞拒绝后,他却能改正并与柳毅“遂为知心友”。这样钱塘君性格中粗犷鲁莽、神武刚勇、疾恶如仇的一面,便与他那憨厚纯朴、正直可爱、知错即改的一面有机地结合了起来。

霍小玉传-蒋防写李益和霍小玉的爱情悲剧。李益最初爱慕霍小玉的才貌和她相恋,得官后却违背誓言娶了卢氏,跟小玉断绝。霍小玉思念成疾,得知李益背约后更是悲痛欲绝,有豪士挟持李益来见霍小玉,她誓言死后会“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然后身亡。后来李益果然如誓言所说,终日猜忌自己的妻子,前后娶了三个妻子都不得安宁。这个故事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元稹的莺莺传。但和元稹的莺莺传中为张生抛弃崔莺莺开脱不同,这篇文章立场分明:谴责李益负心,同情霍小玉的悲惨命运。对两位女主角的形象塑造也有所不同:莺莺在受到张生遗弃之后,自怨自艾,听从命运的安排。而霍小玉不同,作品中对这一女性形象的塑造非常成功。霍小玉资质浓艳,精通音乐书画,在和李益相爱后深知自己身份低微,色衰爱迟,两人必不能长久,于是和李益两次约定,在李益三十岁之后自己便出家为尼。当得之李益另娶卢氏的消息之后悲愤欲绝,再次见到薄情郎时痛斥对方,并立下死后化为厉鬼复仇的誓言,可见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但有一点比较困扰我,霍小玉临终前发誓要让李益的妻妾终日不安,她要报复的对象直指其它女子,而不是负心汉本身,她所诅咒的也是那些被李益爱上的女子而不是造成悲剧的李益本人。(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也间接报复了李益)对于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女子来说很残忍。 南柯太守传-李公佐 “费级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 东平人淳于棼(fén)一日大醉,由两位友人扶归家中昏然入睡,被紫衣使者相邀来到槐安国,大槐国国王招他作为驸马,后又任“南柯太守”二十年,与金枝公主生了五男二女,荣耀一时。后来因与檀萝国交战,吃了败战,金枝公主亦病死,最后被遣发回家,沿途破车惰卒,梦突惊醒,醒来后发现不过是一个白日梦,友人还在,太阳也还未落下,于是和友人寻找到槐树下的洞,见到蚂蚁聚集其中,那些积土的形状竟和梦中的城郭宫殿相似,于是感叹人生虚幻“梦中倏忽,度若一世矣。”文章除了宣扬浮生如梦的思想之外还意在讽刺那些窃据高位的人,他们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就如文章末尾的诗句“费即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费劲力气位居高官,权倾一时,但在通达的人看来,也不过是蚂蚁窝里梦一场。

长恨传-陈鸿陈鸿这篇长恨传作于白居易的长恨歌之后,内容上大致相当,都是选材于史实再加以铺张渲染,有劝戒讽刺之意,文章大力描述杨玉环的美貌和得到的恩宠,从她入宫讲起直到马嵬坡死后玄宗命人寻访杨玉环魂魄结束,末尾引用了白居易的长恨歌。但和白居易对李杨爱情悲剧的感慨对玄宗沉溺美色误国双线并行不同;长恨传尽管对唐玄宗晚年纵情声色政治腐败进行了批判,但却把唐王朝的动乱归咎于杨贵妃,过于片面。 周秦行记-牛僧儒?这是讲书生落第归乡路上艳遇的故事,文章以第一人称进行描述。在当时这样的故事并不少见。有趣的是作者和故事中涉及的人物。尤其是女性角色诸如戚夫人,潘妃,王昭君,杨玉环等。文中有两个可以细究的点其一是牛姓书生误入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的家庙,遇到古今后妃美人,大家一同饮酒作乐,其间贵妃问牛秀才当今天子是谁,他回答是代宗的长子,然后贵妃笑说:“沈婆儿作天子,大奇”。

以轻薄的口气调笑德宗的母亲为“沈婆”,称呼德宗为“沈婆儿”这是大不敬的。另一个有趣的地方在于薄太后找人为牛秀才侍寝时,因为昭君两度嫁胡人,所以让昭君侍寝。这里还涉及了另外一则往事,安史之乱的时候,代宗侍妾的沈儿在都城沦陷后曾两次落入了贼手,(先是安禄山后一次是史思明)后来不知道所踪。后来代宗,德宗继位后,都一直寻找她,却始终没有消息。安史之乱被很多人认为是“羯胡乱华”,因为带头作乱的安禄山和史思明一个胡人一个突厥人。而在周秦行记里刻意提到了王昭君两次嫁给胡人,很明显是在借昭君两度嫁给胡人映射沈皇后两度落入贼手。这篇文章的作者一说是牛的政敌李德裕门生所作,意在陷害牛僧儒;另外一个说法是牛僧儒本人所作。如果是前者那这就是当时牛李党争的一个侧面。当然如果是后者,那牛僧儒胆子是很大了。牛僧儒在唐穆宗、唐文宗时两度出任宰相,不至于这么不谨慎,我更倾向于别人假托牛僧儒之名所作。 虬髯客传-杜光庭李靖于隋末在长安谒见司空杨素,杨素家妓红拂女倾慕于他,随之出奔,途中结识豪侠虬髯客,后来一同去到太原,并通过刘文静会见李世民。虬髯客本来有争夺天下的志向,但在见过李世民之后,深感其器宇不凡,知道自己不能与之匹敌,于是倾其家财资助李靖,让李靖辅佐李世民成就功业。

最后虬髯客自己也在东南方成就了自己的大业。文中故事情节和两个主要人物红拂妓﹑虬髯客都是虚构,主旨在于表现李世民是为真命天子,即使虬髯客有“龙虎之状”,也只能望而却步,不敢逆天命而行事,目的在于警告那些企图篡夺王位的人,不要动摇李唐王室的正统地位。宣扬唐王朝统治的合理性。文章中对于人物的刻画十分精彩,红拂、李靖、虬髯客这三个人物都写得非常生动,性格鲜明。且他们都有一股侠气。后世称他们为“风尘三侠”。但这“三侠”的“侠”的表现,却又有不同。虬髯客既有远大抱负,又能审时度势,是深明大义的侠士,红拂能巨眼识英雄,批判当朝高官杨素,毅然追随李靖离开,又和初次见面的虬髯客以兄妹相称,她的侠气表现为豪爽脱俗;而李靖则在豪侠之外更带了几分书生气。

著名武侠小说家金庸曾在《侠客行》书后称《虬髯客传》为中国武侠小说的鼻祖,称“这篇传奇为现代武侠小说开了许多道路”后世也有许多人撰写这几人的传奇故事,但是长篇累牍却往往不如原来这短短一篇文章所具有的效果,这也逆向说明了原文语言的精炼性。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3

(一)唐传奇发展初期。唐传奇的发展与唐诗不同步,诗歌方面所说的初、盛时期,在传奇方面都属于初期,也就是从志怪体向传奇体转变而尚未充分成熟的时期。

在初唐,有些小说还完全停留在志怪的范围,如高宗朝唐临的《冥报记》和郎馀令的《冥报拾遗》就是;也有些虽仍属志怪,但已稍有些新的迹象,如《梁四公记》(作者题燕国公张说,一作梁载言),述四个奇人在梁武帝面前占卜射覆,谈殊方异物及与僧人论难等活动,文中用类似汉赋的问答辅陈的结构把许多琐碎材料串缀起来,构成较大的篇制。

作于高宗调露初年的《游仙窟》,是一篇颇为特殊的初唐小说。作者张鷟,字文成,调露初进士,武则天时任御史,卒于开元中,当时有为人“傥荡无检”和为文“浮艳少理致”(《新唐书》本传)的名声。此文以第一人称自述于奉使河源途中,投宿“仙窟”,与神女十娘邂逅交结的故事。全文以骈文写成,又穿插了大量主客对答的五言诗,表现男女间的调笑戏谑,颇有色情倾向。对这一作品,现在有主张是传奇的,有认为是变文的,但实际上它的样式与两者都有相当大的差别。应该注意到,类似《游仙窟》的内容,在杂赋里早就出现过,如蔡邕《青衣赋》就曾描写作者与一“青衣”邂逅相遇并欢会一宵的故事,及次晨别后作者对她的思念。六朝时又有《庞郎赋》那样的俗赋,既有故事情节,又是骈文和五言诗杂糅的。而后,又演变为与《游仙窟》极其相似的敦煌《下女夫词》那样的故事赋。《游仙窟》所描写的内容和骈丽浮艳的文字及其杂用五言诗的结构,都显示了它与杂赋、俗赋的承接关系,可以说是继《梁四公记》以后(或大致同时)小说领域内又一次新的尝试。这篇小说在当时很流行,并传至日本,它对唐代传奇的孕育形成应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的。

如今所见最早可归之于“传奇”的唐人小说,是《古镜记》和《补江总白猿传》。

《古镜记》旧题王度(文中子王通之弟)撰,文字亦以王度自述的口吻写成,然《崇文总目》却著录为王通之孙王勔所撰,今人多信从前一说。其实,假托人物以虚构故事的写作方法盛行于辞赋,这种情况常易引起后人对作者的误会。如傅毅《舞赋》假托宋玉与楚襄王的问答,《古文苑》因而误题为宋玉的作品。从唐人传奇每不题撰者名的情况看,此作假托王度而遂误为王度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此文记一古镜制服妖精等灵异事迹,它以许多小故事串联而成的特点与《梁四公记》相似。但它始终以古镜为中心,故事性较强,不像《梁四公记》那么琐杂;结构上,以王度的叙述为主线,又穿插其家奴的叙述,其弟王绩的叙述,也远比《梁四公记》复杂而完整;它的描写也较具体生动,文辞华美,这些都显示出明显的进步。汪辟疆称之为“上承六朝志怪之余风,下开有唐藻丽之新体”(《唐人小说》),洵为确论。

《补江总白猿传》的作者已不可考。此文写梁将欧阳纥携妻南征,途中妻为猿精所盗。欧阳纥经一番历险,才终于在其他被窃去的妇女帮助下杀死猿精,救出妻子。而后其妻生一子(指欧阳询),貌似猿猴而聪敏绝伦。后欧阳纥被杀,江总收养此子,“及长,果文学善书,知名于时”。文中猿精预言其子“将逢圣帝,必大其宗”,故其写作年代当在欧阳氏尚贵盛时,即询子通于武后天授初被诛之前。又这篇小说向来被认为是“唐人以谤欧阳询者”(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其实也很可能是俳谐之作而并非有意诽谤。

从艺术技巧上看,此文较《古镜记》更加成熟。作者先以部人告诫“地有神,善窃少女”来渲染气氛,而后以纥妻于戒备森严的密室中突然失踪而“关扃如故”来制造悬念。欧阳纥初探巢穴时,仍不知盗其妻者是何“神物”,直到他二度入山,白猿中计被绑后才说明是头“大白猿”,而后又通过诸被盗妇女的叙述进一步描绘他的形象。全文描写生动,曲折有致,布局严谨。尤其重要的是,这篇小说是以史家人物传记的格式来撰写志怪类故事,这对唐传奇基本体制的形成具有开创性意义。

大历末年陈玄佑所作《离魂记》也值得注意。小说写倩娘与表兄王宙相爱,父亲却将她许配他人,倩娘的生魂于是随王宙逃遁,身体则卧病闺中,后倩娘回家探亲时,二者重合为一。这篇小说脱胎于南朝《幽明录》中的《石氏女》,篇幅约长出一倍,虽仍属于短小之作,但突出了对爱情主题的渲染描绘,文辞也很优美,作为过渡性的作品,它预示着以后大量优秀爱情小说的兴起。

另外,在这一时期产生的小说集,如牛肃《纪闻》、张荐《灵怪集》、戴孚《广异记》,都带有过渡的色彩。这些书多记神鬼怪异之事,但其中有些作品叙述详赡、篇幅曼衍、讲究文采,已非六朝志怪旧貌。而且在《纪闻》中,如《裴伷先》、《吴保安》、《苏无名》等篇,以史传笔法详尽曲折地描写了当时一些行事卓绝特出的人物,无诡异之事而叙述浓至,开辟了以传奇样式撰写人世故事的新境界。

(二)唐传奇发展盛期。自德宗建中年始,随着传奇样式的成熟,传奇创作进入了它的兴盛时期。在这一时期,许多著名的文人投入了小说创作,因而显著地提高了它的艺术性;

元稹、白居易、白行简、陈鸿、李绅等人以歌行与传奇相互配合(如白居易的《长恨歌》和陈鸿的《长恨歌传》,白行简《李娃传》和元稹的《李娃行》),也刺激了传奇的兴旺;还出现了像李公佐、沈亚之那样坚持长期写作传奇、在文学史上专以小说著名的文人。以题材而言,这一时期的作品中,讽世小说和爱情小说(包括神异性和人世性的)取得了最大的成功;尤其后者,可以说代表了唐传奇的最高成就。

唐传奇盛期首先崛起的作家是沈既济(约750—797),德清(今属浙江)人,曾任左拾遗、史馆修撰,官至礼部员外郎,史称其“经学该明”(《新唐书》本传)、“史笔尤工”(《旧唐书》本传)。史书撰有《建中实录》,传奇撰有《枕中记》和《任氏传》。《枕中记》是一篇讽世小说,所写即著名的“黄粱美梦”故事:热衷功名的卢生,在邯郸旅舍借道士吕翁的青瓷枕入睡,在梦中实现了他娶高门女、登进士第、出将入相、子孙满堂等等一切理想。一旦梦中惊醒,身旁的黄粱饭犹未蒸熟。于是他顿时大彻大悟,稽首再拜吕翁而去。

以讽世小说著称的作家又有李公佐,字颛蒙,陇西(今属甘肃)人,元和中曾任江西从事。他撰有传奇四篇:《南柯太守传》、《庐江冯媪传》、《谢小娥传》、《古岳渎经》。其中《南柯太守传》命意与《枕中记》略同,述游侠之士淳于棼醉后被邀入“槐安国”,招为驸马,出任南柯郡太守,守郡二十年,境内大治。孰料祸福相倚,先是与邻国交战失利,继而公主又罹疾而终,遂遭国王疑惮,被遣返故乡。这时他突从梦中醒来,方知前之荣耀蹉跌悉是醉后一梦,而所谓“槐安国”者,实乃庭中大槐树穴中的一个大蚁巢而已。

上述两篇小说,虽带有某种奇异色彩,但中心完全是现实的人生思考,而不是为了传述异闻。它们明显地反映出由于时代的变化和佛道的思想影响,中唐文人那种沮丧迷惘的心理和逃离现实的愿望,因而初盛唐人热情追求的功名事业,在这里被描绘成一场大梦。《枕中记》写卢生梦醒之后说:

“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

《南柯太守传》也记淳于棼梦醒之后,“感南柯之浮虚,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门,绝弃酒色。”这些与中唐诗歌有一致之处。由于作者对功名事业取否定的态度,因而也写出了士人沉迷于利禄、官场中勾心斗角以及世态炎凉的情形,具有较强的讽刺意义。

在艺术上,两篇小说均有结构谨严、描摹生动之长。不过《枕中记》偏向于史家的简洁文笔,《南柯太守传》则更为小说化了,其情节之丰富、细节之详赡,都胜于前者。作者把梦中的一切情景尽可能写得真切别致、饶有趣味,有力地反衬出现实人生与梦幻无异的主题;小说中安排淳于棼之友周弁、田子华于梦中出现,又写淳于棼醒后掘开蚁穴,所见泥士推积的形状与前梦所历城廓山川一一相符,更进一步渲染了幻中有实、似梦非梦的氛围,其手段是很高明的。

在爱情题材方面,沈既济的《任氏传》也标志了唐传奇进入盛期的显著特点。文中写贫穷落拓、托身于妻族韦崟的郑六,邂逅自称“伶伦”而实为狐精的任氏,娶为外室。韦崟闻知任氏绝色,依仗富贵去调戏她,甚至施以暴力,而任氏终不屈服。韦崟为之感动,从此二人结为不拘形迹的朋友。

后郑六携任氏往外县就一武官之职,途中任氏被猎犬咬死。郑六涕泣葬之,“追思前事,唯衣不自制,与人颇异焉。”全文层次井然,叙事精工,对任氏的形象刻画尤其出色。《任氏传》不同于初期传奇特征有三:其一,小说更充分地使用人物传记的形式,使主要人物任氏始终处于中心地位;其二,以往小说中的神怪形象,作者所强调的是其诡异的一面,而在本篇中,任氏的形象更偏重于人性的一面;其三,以往的小说中,妖精作为仙佛的反面,大多以残害人类的面目出现,任氏却一反往常,率先以一个坚贞刚强、聪明可爱的狐精形象出现在文学创作中。总之,神怪题材在这篇小说中进一步向富有人情味、更接近现实生活的方向发展了。此后,李景亮所作的《李章武传》也有类似特点。作品写士人李章武与倡女王氏相爱,别后八、九年,李章武再度来寻访,王氏已因思念过度而亡,临终托人转告章武留宿一夜,是夜人鬼欢会,至晨恋恋不舍地吟诗酬唱而别,情景很感人。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4

霍小玉传》和《李娃传》要放在一起来看,并不是因为什么“都歌颂了低贱女子对爱情的忠贞,揭露了封建社会对妇女的践踏”,或者什么“都写了唐朝才子佳人的故事,反映了唐朝士人的精神面貌”,这些共产体的文艺评论还要继续践踏中国文艺多久。。。

要放在一起来看,是因为互为补充。读了《李娃传》,才能不骂李益软弱,明白他得知母亲已定下表妹卢氏为亲时“逡巡不敢辞让”其实深可同情。今人以今人之爱情观,骂他竟然一丁点力争的意思都不表示,绝情负心软弱如此。但《霍小玉传》明明白白告诉今人,他胆敢争取,其后果统计规律上很显著,就是他父亲一巴掌拍死。“以马鞭鞭之数百。生不胜其苦而毙,父弃之而去。”还好那毙在此不是死,而是扑倒意思。父亲不知道他为妓女流落街头时,尚还洒泪于亡子,知道亡子没亡,就干脆打死,免得他丢人显眼。为一个妓女丧志?那种大逆不道,轻则不给你寄钱了,重则打死打伤永世不见。唐朝门族、等级观念如此伤筋动骨,谁敢抗争?郑生也算是“消极抗争”了,心中至情,被李娃设计逐出妓院后没有立即写信回家骗父亲讨要些银子,而是情苦念重,抑郁不得出离,故身心颠沛流离。李益也有消极抗争,他假托要为给百万聘礼筹钱,“事须求贷,便托假故,远投亲知,涉历江、怀,自秋及夏”。他就挨时间。他以为时间可治愈小玉之恨,“生自以辜负盟约,大愆回期,寂不知闻,欲断期望”。他不是不力争,而是他非常明白惨局,郑生都浑身溃烂了都。他只是在矛盾中无声地痛苦,虽身未受鞭笞,而心已受千百遍。

当然,今人会说,既然《李娃传》里的郑生可以为李娃亡产败金,连功名都不考了,那么霍小玉的男人就不能放弃些什么?可见还是李益贪心功名,一攀高门,所以负心。说是这样说,说得好像悲剧是由个人的选择中来。但以我愚见,《李娃传》和《霍小玉传》的悲剧,都只是结构性的,还不是个性的。

李益和郑生的行为不同,并不因个性的不同,而因在同一结构的不同位置。李益本就是闻名天下,“丽词嘉句,时谓无双”,唐史上真有其人的;“先达丈人,翕然推伏”,在唐代科举制度里,社会名声好,有前辈引荐的,阅卷的就会给个高分儿,因为阅卷是不“弥封”的,李益的考前自我营销显然是到位的、成功的。何况李益已经“以进士擢第”,只不过由进士到当官还需要经过“科目选”,已有进士出身身份的,选一科目考合格,才能授官,所以李益有了三年的等待期。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人的本能会让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李益清楚自己在等待之间想要的不过是风花雪月感官富足人生正途之外的游戏,故事第一句就道明了,他内心“自矜风调,思得佳偶,博求名妓”,不过是看得起自己的风流,想要一场风流,也因此才会在霍小玉提出“妾年始十八,君才二十有二,迨君壮士之秋,犹有八岁。

一生欢爱,愿毕此期。然後玅选高门,以谐秦晋,亦未为晚,妾便舍弃人事,剪发披缁,夙昔之愿,於此足矣”时,他感到惭愧。小玉是真爱,可以放弃自己,成全他想要迎娶“五姓女”的门阀地位心,而自己古佛青灯度残生,小玉可以如此至情,豁达,他却只是自矜风调,一场游戏,所以他羞愧。但他清楚自己的前程,只要不搞出什么迎娶前罪臣霍王爷的小女、如今的倡妓的大新闻,就一定会走向人生巅峰。话说回来,有几个人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的人生巅峰?你会为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放弃做谷歌的总裁的机会吗?你会为了一个地位卑下但合你心意的女子,就放弃创造阿里巴巴神话的机会吗?人对自我的成就总是有极高的幻想,这可以驱逐其他一切幻想。

相比之下,郑生是什么角色呢,不过是个自小有些聪明、赴京赶考的秀才,顶多是带的钱够他在京城花两年,钱多得让他父亲以为他是“以多财为盗所害”,但前途还未定,声名也谈不上,更因为跟李娃混了一年,也没在科举界用功做自我营销,科举无望了,钱花得也差不多了,对李娃是“倒过去”的情感依附关系。

是郑生需要李娃更多一点,而霍小玉需要李益更多一点。

古今世界一样,谁站在被需要的位置,谁就有主动权。

所以李益选择放弃,李娃选择放弃,李益不看好他和霍小玉的爱情在自己人生中的位置,李娃不看好郑生这个人在自己人生中的位置,其实是这个逻辑。

假若霍小玉也同样不以爱情为首位,那么他和李益,不过是好聚好散,不会有什么悲剧,但恰恰霍小玉当爱情为生命,这才让李益震惊,霍小玉对爱情的那种坚韧不拔让他震惊,因为他没有。

而假若郑生也同样没有那么多情,如果他不是“生怨懑,绝食三日,遘疾甚笃,旬余愈甚”,而是立即托书给父亲让他寄点钱来,想必他随便编几句话,半年的生活费还是骗得来的,那么他和李娃后来也没有故事了。但他没有,他只是日夜的悲伤,他和霍小玉是一样的,把爱情看得很重呢,即使过去了几个月,仍然在悲戚里,“每听其哀歌,自叹不及逝者,辄呜咽流涕,不能自止”。

所以在同一个社会结构里,未必总是一方是受害受压迫者而另一方总是强者,未必总是这样,人是从结构中受益还是受害还要看人在其中的态度,对其他人的依附。在《霍小玉传》里女人是受压迫者,而在《李娃传》里男人是受压迫者,其本质是一样,动了真心,产生了依附,因而动真心者成受压迫者。

读了《李娃传》,才能明白一个地位卑贱女子能说出“不邀财货,但慕风流”的话,真正是“有一仙人,谪在下界”,霍小玉就是仙女一枚,并且她对李益动心了。李娃那样的不过是妖姿要妙,又“与通之者,多贵戚豪族,所得甚广,非累百万,不能动其志也”,就是有色,有钱,又只为了钱,因为她明白和士人的恋爱是不能当真的,士人们没得势时喜欢她们,得势了就要娶高门贵族的女子,“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李娃一开始就很理智,她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郑生这样的人物就像霍小玉那样死去活来的做了厉鬼也不放过李益。

所以李娃的骗郑生,设计逐他出门,也是深刻同情的。但是郑生对她动心了,已经到心愿和她有子嗣的地步了,所以李娃可以用“与郎相知一年,尚无孕嗣。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的借口轻易地骗得他流落街头。

还是那句话,动真心者是受压迫者。《霍小玉传》里,压迫者李益终受内心折磨。《李娃传》里,郑生其实和霍小玉一样,个性的结局本该是为情死的,但是白行简对他大概有十万分的同情,让他和李娃在雪夜乞食相逢,李娃感其至情,终对他“晨昏得以温凊,某愿足矣”,压迫者李娃终于救赎了罪过。

《李娃传里》两情在磨难之后,其父因她于他有恩而诚意赞成婚事,其实还是结构性的。如果霍小玉不死,将来战乱中救李益,李益也可感念其恩情,说服他父母。所以终究,两个故事是同样一个结构性的悲剧,也可成同一种结构性的喜剧。

结构还是那个结构,唐朝的门阀观念之下士大夫和倡妓之间的爱情。能使这一结构有故事的,必有宁为情而死的个性。但悲剧之因,不因个性,而因结构;而悲剧里,动真心者是受压迫者。

但居然到最后,《李娃传》不但不称赞郑生至情,还赞李娃“倡荡之姬,节行如是,虽古先烈女,不能逾也”。也不知道唐朝士族的思维是怎么回事,反正明朝冯梦龙是明眼人,在《情史》里转录《李娃传》为《荥阳郑生》并文后曰:“世览《李娃传》者,无不多娃之义。夫娃何义乎?方其坠鞭流盼,唯恐生之不来。及夫下榻延欢,唯恐生之不固。乃至金尽局设,与姥朋奸,反唯恐生之不去。天下有义焉如此者哉!幸生忍羞耐苦,或一旦而死于邸,死于凶肆,死于箠楚之下,死于风雪之中,娃意中已无郑生矣。肯为下一滴泪耶?绣襦之裹,盖由平康滋味,尝之已久,计所与往还,情更无如昔年郑生者,一旦惨于目而怵于心,遂有此豪举事耳。生之遇李厚,虽得此报,犹恨其晚。乃李一收拾生,而生遂以汧国花封报之。生不幸而遇李,李何幸而复遇生耶?”

说了这么多哦,其实就一个理,《霍小玉传》和《李娃传》并没有个性的悲剧,只有结构性的悲剧,唯独一种个性,是用情至深的个性,但但凡是个爱情故事,也必然须有用情至深之人,所以也不算什么个性,所以这两个唐传奇,终究是结构性的悲剧,是唐朝士大夫阶层对科举、门族的痴心,是一个时代对于成功的幻念可以抹杀一些美好的东西,而时代对人的条条框框如此之多,让人无法抗拒。放到如今,这样结构性的悲剧也还是有,但是少了,毕竟时代人口流动特别大,你想要逃脱亲朋好友的品头论足是很简单,迁徙,到北上广,到其他二线城市,一份工作,结婚生子,过年可以不回家,一年不回家,十年不回家,接父母亲人来玩一玩就行了,谁也不要管谁太多,更何况,也管不着,大家不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不过一年见一回,过过嘴瘾,多问你几句,社会习俗的压力已经不是制度性的束缚了,你怎么想,怎么看,全凭自己个性,总盯着负面看的,就骂这个社会压力太大,但其实都是个性的问题。这个时代有很多的故事都应该归结为个性的问题,但这个时代的文艺还十分钟情于结构性的问题。电视剧里演的全都是什么天帝、皇帝、王公贵族,和什么民间女子,或者家族关系一定要嫁给别人的女子之间的情愁,那些社会结构而致的悲剧的确深恸人心,但这个时代不同了,人格个性的不同、所致的选择不同、结局不同甚至悲喜剧的差别,应该有更加触动灵魂的力量。是的,这个时代的中国开始讲灵魂了,个体了,也应该多一些关于个体人格、选择的悲喜剧成为主流了,不要再让那些成为小众文艺片了。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5

春天里的一日,在中国古典戏曲赏析课上初遇《莺莺传》,虽然早已对它与《西厢记》剧本的关联有所了解,而始终未曾真正细细品读过,这一读,竟是“一往而深”了。

《莺莺传》之前,先重新认识元稹此人。对元稹的印象,最深是他的菊花诗和悼亡诗《遣悲怀(三首)》,今读《莺莺传》,一言蔽之,笔下尽是一片“珍重”:菊花诗道“此花开尽更无花”,是教人对于光阴、季节、生命力的珍重;《遣悲怀》中想起从前与妻“落叶添薪仰古槐”的窘迫,而今“俸钱过十万”,却只能“与君营奠复营斋”的遗恨,和“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的惘然之感,人总是在还拥有时轻言失去,哪知这世间一切再永恒也终有无法把握的那一天,于是回头看时才懂“珍重”二字之贵之难;《莺莺传》中更是缠绵悱恻之后便各自行路去,只是当时莺莺是明白的,那一封复给张生的书信,“千万珍重,珍重千万”,竟是一个女子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了这两句简单质朴的叮咛中,可惜张生不懂这一句“珍重”的重量,那个社会的官宦世界也不容许这样的“珍重”。元微之一生多情,却也负了望江楼畔的薛涛,“珍重”二字,如何容易?

翻阅日本小南一郎先生的《唐代传奇小说论》,了解到《莺莺传》的主题中其实有对唐代社会色爱与婚仕的关系的探讨,从当时官僚世界的常识来看,男子进入官界,为了谋求官职就必须与原本共同生活的女性斩断关系,与门第适当的女性结婚。小南先生以为,对于斗志昂扬的科举派年轻官僚来说,虽然当时自己主动选择了“婚仕”的世界,但在巨大的政治挫折之下,对于这样的选择又心起疑惑,孤独的心中不断浮现的是“婚仕”之前,那位可以与自己会心一笑的女性的倩影。

官僚世界那种极端的、不近人情的观念使他们反思,张生的“尤物”之说,不全是个人品性的暴露,更是那个时代官宦世界的“潜规则”,传奇小说的故事本身,最开始是从这些年轻科举派的“谈话”场合被制造与流传出来的,所以《莺莺传》虽为一悲剧爱情故事,但有的不仅仅是爱情而已,还蕴含着年轻科举派在婚仕之际对官僚阶层不近人情的观念与规则产生的深深的疑惑,而正在此时,唐以前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其实正在动摇,传统官宦制度控制下的社会观念(包括文人士大夫的观念与民间的观念)都受到了冲击,并开始显现出新的萌芽。

同样的,《李娃传》与《霍小玉传》都是在婚仕制度笼罩下才会发生的爱情故事,而《李娃传》却不是遵守,而是尝试突破,且最终在小说里成功了。妓女李娃最终成为郑生的正室夫人,郑生及其父在婚仕规则与色爱世界之间,选择了后者,然而在现实世界中,这是举步维艰的,小南先生认为这只是一张“空绘图”而已,但它的确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为密不透风的严室打开了一扇窗户。

而不管是《莺莺传》抑或《霍小玉传》,虽然都以色爱世界的失败而告终,但也都使做出这样选择的男主角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惩罚”,如《莺莺传》中张生在多年后欲以哥哥身份重见莺莺而不得,只得到了莺莺的两首含有怨愤和惩罚之意的赠诗;《霍小玉传》中的李生亦在小玉死后经历几次婚姻而都不得安宁,遭到了小玉“阴魂”的报复。但仔细分析,莺莺仍是制度与爱情中的受害者,两首赠诗虽可以羞辱张生并可能引起他无限的悔恨,但女子的一生仍是这样悲哀地度过了,张生的回头没有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二人终究是陌路了。因此,《莺莺传》中虽然借助爱情悲剧写出了对官宦社会婚仕规则的怀疑和反思,但是它在承认现实社会体制的牢固性后,最终仍然设置了一个让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而能各自安好的乐观结局;李生虽然得到了报应性的下场,但并不是因为无情制度的改变,而是借助了豪侠相助、鬼魂作祟这样的怪异事件才得以实现,所以,根本上,《霍小玉传》还是逃避了对官宦世界无情规则的质疑,用怪异事件的发生给了心有不平的读者们一个交代,然而在现实中既没有豪侠人物出手相助,也不会有灵异事件的发生,依赖这些超越日常的力量去解决问题只能是叙述者提供给人们的激动幻想,女性仍然是这一规则下的牺牲品。总而言之,《莺莺传》《霍小玉传》都曾经做过怀疑的努力,但最终还是回归到了社会的主流观念中去,但至少它们之中已经显现了中晚唐社会意识转变的生机。

中唐时期传奇小说以男女恋爱题材为主,然意义不止于恋爱本身,其后更隐藏着唐代社会的诸多面貌,比如唐代的城市格局与阶层划分的密切关系,如唐代独特的丧葬仪式与主办机构“凶肆”,如引起故事发生发展的复杂的人际关系,及形成此种关系的社会制度,都是小说极有价值的部分。除去才子佳人的恋爱教训,有太多用现代思维无法解读的东西值得去关注和探究。无论古今,皆有“深情”,亦有“无情”,但在不同的时代却往往会发展出不同的故事,给人以想象,给人以悲壮,让人能够退回到百年前一个纯粹热烈的世界,这也是读故事的迷人所在。

《唐宋传奇集》读后感6

——《流红记》《梅妃传》《赵飞燕外传》等

就像普通女孩不可能成为韩剧女一号,古代平民妇女也很难成为传奇的主角,只有神鬼、妓女、宫廷命妇之类的身份才有一丝距离以便文人们穿插艳情的遐想。恐怕是多了“皇权”可供意淫,比起妓女神鬼,宫廷内闱显更具有血腥的色彩,宫廷女子的倾轧、幻想和苦难显得尤为诱人。

一、倾轧

《梅妃传》描写的是玄宗后宫梅妃和杨贵妃争宠的故事。杨贵妃入宫前,梅妃“侍明皇,大见宠幸。长安大内、大明、兴庆三宫,东都大内,上阳两宫,岁四万人,自得妃,视如尘土,宫中亦自以为不及。”可自杨贵妃入宫后,玄宗对梅妃“宠爱日夺”。梅、杨二妃两人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撕逼,对骂“梅精”“肥婢”,大清早“捉奸”,活色生香。安史之乱爆发,玄宗带了杨贵妃细软跑,梅妃死于刀兵,杨妃薨于白绫,家国之乱面前后貌似盛大的宫斗争成了过家家的笑话。

如果说梅妃和杨妃没啥亲缘,她们的背后可能站着不同政治力量的话,那《赵飞燕外传》中的赵飞燕、赵合德这对嫡亲姊妹之间的关系更为微妙。进入汉成帝后宫后,飞燕为后,合德为昭仪。在汉成帝告诉赵合德“吾昼视后,不若夜视之美”后。她“即以不夜珠为后寿。终不为后道帝言。”用“姐姐我给你买了个包包”的方式,达到破坏姐姐在成帝眼里“夜视之美”的目的,心机可谓深矣。赵飞燕对妹妹赵合德也是嫉妒的,汉成帝这个hentai喜欢偷看合德洗澡,“赵后知帝见昭仪益加宠幸,乃具汤浴,请帝以观,既往,后入浴,后以水沃,愈亲近,而帝愈不乐,不终幸而去。”明显,赵飞燕的天真近乎于愚蠢,她将自己对妹妹的嫉妒公开了,而且不明白皇帝就喜欢偷窥的刺激,结果适得其反。不过在飞燕给成帝带绿帽子被发现的时候,赵合德还救了姐姐一命,原因是她清楚“臣妾缘后得备后宫,则妾安能独生?”赵飞燕一旦被拔掉,赵合德立刻失去了后宫里的一条大腿,还可能面临新的竞争和威胁,对家族和个人都不利。君主必须广育子嗣,通过广泛的支系来拱卫专制。子息的有无和多少对后宫女性来说是命运交关。蠢姐姐赵飞燕为怀孕私通外子,被发现后险些被杀。她便诈托有孕,产期临近只好派遣心腹骗买民间男婴,因为婴孩吵闹而闷死数个,最终仍不得成功,赵合德表示听完我就呵呵了。既然我生不出,你们就选择死亡吧,于是杀死了其他怀孕的后宫女子和她们所生的皇子。(姐姐:“是在下输了。”)

二、幻想

《流红记》讲的是于佑在御沟边捡到一片红叶,叶上有诗一首:“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经过多重偶然之后,于佑与红叶题诗的宫女韩氏巧结良缘。 这样一种罕见甚至很反常的情况,反映了广大后宫女同胞的内心的呼号——我要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再看《唐玄宗恩赐扩衣缘》——“开元中,颁赐边军纩衣,制于宫中。有兵士于短袍中得诗曰:“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身缘。”兵士以诗白于帅,帅进之。玄宗命以诗遍示六宫,曰:‘有作者勿隐,吾不罪汝。’有一宫人自言:‘万死!’玄宗深悯之,遂以嫁得诗人。仍谓之曰:‘我与汝结今生缘。’边人皆感泣。”到了明代,天然痴叟对这一故事进行改编,写成短篇小说。小说中的唐玄宗听到这一事件时的最初反应是“大怒”,若不是杨贵妃的巧言劝谏,唐玄宗对“有意寻私”的宫女是准备“赐之自尽”的。虽然小说中的唐玄宗恩准了宫女与军士的婚姻,但他在下诏时却附上“后人不得援例”——万一大家都以这妹子做榜样,皇家的威严和利益不保。

《无双传》里的王仙客和无双最后得以大团圆,经过几重离别,十余人死于非命。也许是作者耽于猎奇,但也说明抱得宫中美人几无可能,屌丝们看看就好,不要多想。

三、抗争

很难说抗争的行为有效果,毕竟我们从来只看到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然而自由人格无时不在内心呼号,一些皇宫里的妹子还是越界行动了。

有的宫女在皇帝无暇一顾的情况下,与别的宫女搞百合(名为“对食”),有的宫女则与宦官结为“夫妇”(名为“菜户”)。《汉武故事》云: “女巫楚服著男子衣冠,帻带绶,与皇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上闻,穷治侍御、巫与后诸妖蛊咒诅,女而男淫,皆伏辜。废皇后,处长门宫。”女巫楚服居然敢挖皇帝墙角,结果只有选择狗带。

对后宫女子红杏翻不对是出墙这类现象的描写以《醒世恒言》中的《勘皮靴单证二郎神》较为著名。该小说叙后宫女子韩夫人与假扮二郎神的庙官孙神通私通。结尾作者之所以让她“躲过”了惩罚大约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其实她的结局更可能是被杀或终生囚禁。

谈起以自杀退场的人,人人都会先说起她的死,好像自杀变成了她人生的终极目的。《迷楼记》的就是故事从宫女侯夫人的死开始。人们只知道自尽前侯夫人留下的宫怨诗,是多么细腻地反映了一个得不到君王宠幸的后宫女子复杂、沉重的痛苦,以及死前对生的留恋。尽管她死后炀帝大的肆怀念表彰是多么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是否足以使得逝者在九泉之下有一丝慰藉,又给众多的同样处境的生者何种感受呢?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只可说玄宗,不可说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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