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逼上梁山的水浒传人物故事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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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是《水浒传》中的人物,绰号豹子头,东京人氏,原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因其妻子被太尉高俅的养子高衙内看上,而多次遭到陷害,最终被逼上梁山落草。。所以接下来小编给大家分享两篇关于水浒传林冲的历史故事吧。

  误入白虎堂

  高衙内自那日见了林冲娘子,又被林冲撞散了,回到府中,一连几天,闷闷不乐。有个帮闲的富安,绰号干鸟头,猜知高衙内的心事,为他设下一条计来。

  林冲在家中,心情不畅。这天,忽听有人喊:“林冲兄在家吗?”林冲一看,却是殿帅府的虞侯陆谦。陆谦说:“连日不见林兄,请到小弟家中小酌。”林冲与他自幼同窗,多年的交情了,怎疑有诈?便跟上陆谦离开家门。二人路过樊楼,陆谦说:“小弟家中什么也没准备,不如到樊楼买些现成的酒肉吃。”那樊楼高大宏伟,为天下第一名楼。二人便上了楼,占了个雅间。陆谦点了几样名菜、果品,二人饮了几杯,林冲尿急,出来小解,即见锦儿气喘吁吁地奔来。林冲忙问:“怎么了?”锦儿说:“官人和陆虞侯走了不一会,一个汉子奔来,对娘子说:‘林教头和陆谦吃酒,突然犯病,一头栽倒不会动了。’娘子慌忙赶到陆家,谁料又碰上那个花花太岁,把娘子堵在楼上。”林冲疾步赶到陆谦家,上了楼,只听娘子说:“清平世界,你如何欺侮良家妇女?”又听高衙内说:“娘子,小生一心想着你,就是铁石心肠,你也该回心转意。”林冲高叫:“娘子开门,我来了!”娘子听出是林冲的声音,忙来开门。高衙内大吃一惊,慌忙打开窗户,跳墙走了。林冲进了门,猜知是陆谦和高衙内定下圈套,不由怒气冲天,把陆家打了个稀烂。

  林冲把娘子、锦儿送回家,拿了把尖刀,直奔樊楼,陆谦早不见影踪。又到陆家门前等了一夜,也不见他。林冲怒气难平,回到家,娘子劝道:“我不过受了惊吓,并没受到污辱,官人千万别胡来。”林冲说:“可恨陆谦这小子,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也来骗我。若是撞上高衙内,也叫他吃我一刀!”陆谦躲在殿帅府内不敢回家,林冲探得明白,在殿帅府前连等几天,也没等到陆谦。第四天,鲁智深找上门来。林冲说:“家中没准备,不如与师兄上街吃几杯。”二人上了街,吃了一日酒。以后二人每天会面,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林冲倒把陆谦的事放了下来。

  高衙内回到府中,又惊吓,又思念林冲娘子,竟一病不起,日渐憔悴。高俅派老都管来探病,陆谦、富安出主意,要设法害了林冲性命,夺来林冲娘子,方能使衙内病愈。老都管向高俅献上陆谦、富安的计策。高俅迟疑片刻,又唤来陆谦、富安二人,细细商议了,下了决心,为了这个宝贝过继儿子,也顾不得林冲是个得力的军官了。

  这天,林冲与鲁智深上街,走到阅武坊口,见一条大汉,穿一件旧战袍,手持一把宝刀,上插草标,自言自语地说:“不遇识者,可惜了我这口宝刀。”二人只顾说着话往前走。那汉子又叹道:“好一口宝刀,不遇识者。”二人仍未理会。那汉子又说:“这么大个东京竟没有一个识得军器的。”林冲转回头,那汉子嗖地抽出刀来,顿觉寒气逼人。林冲说:“拿来我看。”汉子递过刀,林冲一看,脱口说:“好刀!你要多少钱?”汉子说:“要价三千贯,实要二千贯。”林冲说:“这刀也值二千贯,只是没个买主。你若肯一千贯卖时,我就要了。”汉子说:“罢了,黄金当生铁卖了。”林冲说:“跟我上家拿钱去。”智深就告辞回去了。

  林冲回到家,将钱折成银子,汉子拿上银子就走了。林冲暗忖:听说高太尉有口宝刀,轻易不肯让人看,今日我也买了口宝刀,有机会跟他比一比。

  第二天半晌午,两个当差的找上门来,说:“林教头,高太尉说你买了一口好刀,要跟你比一比。”林冲边换衣服边问:“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当差的说:“我们新近才来。”林冲心中嘀咕着,哪个多嘴的,我昨天才买了宝刀,今天高太尉就知道了?二人引林冲进了殿帅府,来到大厅,说:“太尉在后堂。”引着林冲又过了几道门,来到一个大堂前。当差的说:“你等一会儿,我们去禀报。”两人进去好一阵子不见出来。林冲生疑,仔细一看,檐口匾额上有四个青色大字:“白虎节堂”。猛然省悟,白虎堂是军机重地,怎敢到此?正欲转身离去,却见高俅走进来。林冲慌忙施礼,太尉喝道:“你怎敢擅入白虎节堂,莫非想刺杀本官?”林冲躬身说:“是太尉派人叫小将来比刀的。”太尉说:“我哪派人叫你了?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拿了!”两边耳房里拥出几十个人,把林冲拖翻绑了,要斩林冲。林冲大叫冤枉。太尉想了想,命人把林冲送到开封府,让滕知府审理明白,开刀问斩。

  滕知府连忙升堂审理,问林冲为何手持利刃,刺杀高太尉。林冲跪在阶下,述说了与高衙内的纠葛,以及买刀、误入白虎堂的前后经过。滕知府早知高衙内的劣迹,情知林冲受了冤枉,寻思:若开脱了林冲,高俅权势熏天,炙手可热,他得罪不起。若依了高俅,林冲又委实冤枉,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把林冲收监,宣布退堂。

  林冲的岳丈张教头得知女婿被诬下监,连忙来到开封府,上下使钱打点。一个当案的师爷,姓孙名定,人称孙佛儿,就去见滕知府,见知府正在为难,就说:“谁不知高衙内无恶不作,高太尉权势凌人?开封府是皇帝的,不是他高家的,怎能由他想杀就杀,想剐就剐?”知府吃了一惊,喝道:“休得胡说。”孙定笑道:“眼见得林冲是冤枉的了,大人拿不定主意,我们又无处捉拿那两个当差的,无有证据,也不好为林冲翻案。大人只消把‘擅入白虎堂’的‘擅’字改成‘误’字,就可免了他的死罪。”

  滕知府依计,几次到殿帅府找高俅为林冲求情。高太尉不便再坚持要林冲性命。滕知府就升了堂,打了林冲二十脊杖,命文笔匠刺了林冲面颊,发配沧州牢城,差两个公人押送前往。

  两个公人是董超、薛霸。二人押着林冲出了开封府,张教头与众家邻舍迎上来,请公人到州桥酒店吃酒。吃了几杯,张教头取出银两,送与公人,请他们路上照顾些林冲。林冲说:“泰山在上,小婿吃这场冤枉官司,全是高衙内撞见令爱引起的。小婿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只怕高衙内再打令爱的主意。如今之计,小婿只有休了令爱,泰山为她另觅佳婿,这样,才能断了那小子的想头。”张教头怎肯愿意?好说歹劝,林冲执意要休妻。张教头只好说:“我把小女接回家,让她等着贤婿。”

  林冲向酒家借来纸笔,写下休书。娘子和锦儿赶来。见到休书,娘子放声大哭,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林冲和张教头救了半晌,娘子才苏醒,仍哭个不住。张教头请邻舍妇女先把女儿搀回去,又叮咛林冲:“我会照料好女儿的,你放心去好了。遇有方便人,千万寄个书信回来。”

  董超、薛霸将林冲关到使臣房,回家收拾行李,却见巷口酒店的酒保找来,说:“一位官人在小人店里请你们。”二人来到酒店,那官人却是陆谦。陆谦已备好酒席,喝了几巡酒,陆谦取出十两黄金,说:“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要麻烦二位。”陆谦说明用意,让二人半路上结果了林冲,剥下脸上的金字,回报高太尉,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黄金的重赏。董超、薛霸听说是高太尉要买林冲的命,怎敢不答应?

  二人各自回家,带上行李,提了水火棍,到使臣房押上林冲出了城。当时正值六月盛夏,林冲初挨棒时,因使了钱,只伤了皮肉,没动筋骨,走了几天,棒伤被汗水泡发了,一步走不了四指远。薛霸一路骂不绝口,林冲苦苦哀求,董超又来充好人,让他慢慢走。这天黄昏,三人来到一个村店投宿。林冲取些碎银子,让店小二准备酒饭。二公人把林冲灌醉,就到厨房烧了一锅滚开水,倒在木盆里,端到房中,二公人各自捉住林冲一只脚,猛的按到开水中。林冲大叫一声:“哎呀!”双脚都烫肿了。

  天色刚交四更,董超、薛霸便起了身,收拾酒饭吃了。林冲双脚疼得难忍,直发晕,再找鞋时,却又找不到。董超扔来一双新草鞋,让林冲穿。林冲脚上满是燎浆泡,只得忍疼穿了新草鞋。三人行不几里,林冲脚上的泡被草鞋磨烂,鲜血淋漓,更走不动。薛霸举棍要打,董超又装好人,搀上林冲,又走几里,天色微明,只见前面烟笼雾罩,有一座险恶林子。这座林子就是有名的野猪林,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要去处。那时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吃了冤枉官司,仇家买通公人,在这林子里送了性命。二人带上林冲进了野猪林,董超说:“今天起得早了,瞌睡上来了。”薛霸说:“我也走不动了,就在林子里歇一歇。”林冲倚着一棵大树坐下来,二公人却拿根绳子把他绑在树上。薛霸拿起水火棍,说:“不是俺俩跟你有冤仇,是高太尉派陆虞侯让我俩取你性命。反正你早晚是一死,倒不如趁早了结,我俩好回去复命。”林冲泪如雨下,苦苦哀求,二公人更不搭理,举棍劈头打下来。忽听松树后雷鸣般一声大喝,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把个禅杖一格,两条水火棍飞到九霄云外。

  林冲睁眼看时,却是鲁智深。智深举起禅杖,要打杀二公人。林冲忙喊:“不可动手。是高太尉派陆谦要他们取我性命,他们怎敢不从?”智深抽出戒刀,割断绳子,说:“听说贤弟吃了官司,洒家又无处救你。自你发配沧州,我就远远跟着。昨夜他们装神弄鬼,烫伤你的脚,我就想打死他们,又怕客店人多,声张起来。今日一早,我便先赶到这里救你,正好他们要杀你,我就先打死这俩小子!”林冲又劝了一阵,智深说:“洒家不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把你俩都剁作肉酱!”董超、薛霸呆若木鸡,这才回过神来。智深命他俩搀上林冲,走出林子,找了一家小酒店,要了些酒饭。四人吃过饭,智深说:“洒家放心不下,送你到沧州。”二公人暗暗叫苦,却又无法可想。智深雇了一辆车子,让林冲坐上,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二公人一句话说不好,智深非打即骂,二公人只得依着他。走了十七八天,林冲背上的棒伤、脚上的烫伤也好了个差不多。这天,智深说:“兄弟,此去沧州只有七十里了。我已打听清楚,一路上都有人家,再无险恶去处。洒家和你分手,后会有期。”林冲说:“师兄回去,可见我的泰山,跟他说我一路平安。师兄的救命之恩,林冲不死必报。”智深取出几十两银子,留给林冲,又给解差几两碎银,指着路边一株松树,说:“你两个休再生歹心,摸摸头有这树硬吗?”说罢,他抡起禅杖,只一下,就把松树拦腰打断。二公人伸出舌头,半晌缩不回。智深说声:“兄弟保重。”拖了禅杖,自回东京。二公人说:“好厉害,一禅杖打断一棵大树。”林冲说:“这算什么?相国寺菜园的一株垂杨柳,他连根也拔了起来。”二公人这才知道和尚是相国寺的鲁智深。

  三人行到晌午,见路边有一个小酒店,进去坐了。酒保却只给别人上菜,不理他们。林冲不耐烦,敲着桌子叫:“你们店好欺客,见我是个犯人,就不理睬,我又不白吃你们的。”店主人走来,说:“我是一片好意。我们这里有个柴进柴大官人,江湖上人称小旋风,是大周柴世宗的子孙,太祖皇帝赐予他家誓书铁券。柴大官人专爱结交天下好汉,我若卖与你酒肉吃,你吃得脸红了,见了他,他认为你有钱,就不助你。”林冲对公人说:“我在东京时,就听过柴大官人的名字,我们何不投奔他?”二公人想,反正也亏不了我们,乐得去吃白食,便答应下来。林冲问明道路,三人出了酒店,走不二三里,过了一座石桥,早望见绿柳阴中那座庄院。

  三人来到庄前桥头,有四五个庄客坐在桥上乘凉。林冲上前施礼,说明要见柴大官人。庄客说:“你没福,大官人今天早上打猎去了,不知何时回来,也许会投东庄歇宿。”林冲三人只好寻旧路返回。走不半里路,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中间簇拥着一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官人。那官人来到近前,勒住马问:“带枷的是什么人?”林冲施礼答:“小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得罪了高太尉,发配沧州。听说此地柴大官人招贤好客,前来投奔,却因福薄,没有遇上。”那官人滚鞍下马,走上几步,说:“柴进有失远迎。”倒地就拜。林冲慌忙回拜。柴进携着林冲的手,同行到庄上,来到大厅,分宾主坐定。柴进说:“久闻林教头大名,想不到今日得见。”备下酒席,为林冲接风洗尘,让董、薛在下首陪了。

  四人吃了一阵酒,不觉红日西沉。庄客来报:“洪教师来了。”柴进说:“再抬一张桌子来,叫他来一道吃酒。”接着,一个歪戴头巾、挺着胸脯的人走来。林冲寻思,庄客叫他洪教师,想来是柴进的师父。急忙起身施礼,说:“林冲参见教师。”柴进引见道:“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请相见了。”林冲就拜了下去。那人傲然道:“休拜,休拜。”既不还拜,又不搀扶。柴进心中好生不快。林冲拜罢,请洪教头上坐,洪教头也不谦让,就去上首坐了,反把林冲挤到下首。柴进更不喜欢。

  洪教头大咧咧地问:“大官人为何厚待这配军?”柴进说:“他是有名的教头,不比一般人,师父怎么轻慢他?”洪教头冷笑道:“大官人只好习枪棒,江湖上的阿狗阿猫就自称枪棒教师,来大官人庄上打秋风,大官人何必忒认真?”林冲心中虽不快,却也作声不得。柴进说:“凡人不可貌相,不可小看了他。”洪教头跳起来,说:“我偏不信他!他若敢和我使一棒,我才承认他是真教头。”柴进笑道:“也好,林武师就跟他使一棒。”林冲说:“小人不敢。”洪教头误认为林冲本事平常,便要跟林冲使棒。柴进一来要看林冲武功,二来要林冲赢了那小子,便说:“先吃酒,待月亮上来再说。”

  吃不了几杯酒,月亮升起来了,照得厅堂外面空场如同白日。柴进看出林冲的心思,说:“这位洪教头也来不久,此间无有对手,林武师休要推辞。”洪教头早跳到空场上,取一根棒,使个旗鼓,叫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林冲说:“大官人休要笑话。”走出厅堂,拿条棒,说:“师父请指教。”洪教头恨不得一口吞了林冲,使出山东大擂棒法,来打林冲,林冲举棒招架,二人在月亮地里交手,斗不了四五个回合,林冲跳出圈子,说:“我输了。”柴进说:“还没分出胜负来,你怎认输?”林冲说:“只因脖子上有这枷,行动不便。”柴进说:“我倒忘了这事。”叫庄客取来十两银子,对二公人说:“麻烦二位把林教头的枷开了,白银十两相送。”董、薛就给林冲开了枷。

  洪教头以为林冲不过如此,再次抡棒抢入来。柴进叫:“且慢!”让庄客取一锭二十五两大元宝,放在地上,说:“这锭银子是彩头,谁赢了是谁的。”洪教头一心想得到这大银,使招举火烧天势,打了过来。林冲已猜知柴进一心想让他赢,便使招拨草寻蛇势,迎了上去。

  洪教头劈头一棒打下,林冲望后一跳。洪教头赶上一步,又一棒打来,林冲闪开,见洪教头脚步已乱,就把棒从下往上一挑。洪教头措手不及,正待躲闪,林冲将身一转,那棒直扫到洪教头小腿上。洪教头扑通倒地,挣扎不起。众人一齐大笑,几个庄客扶起洪教头。洪教头羞愧难当,灰溜溜地走了。柴进自与林冲把盏,又送上那锭大银,林冲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雪夜上梁山

  柴进留住林冲就是五六天,每天好酒好肉款待。又住五六天,二公人催促要行。柴进写了两封书信,送林冲二十五两银子,二公人五两银子,请三人吃了一夜酒。天明,柴进交代:“州官是我的朋友,管营、差拨也得过我不少好处,你递上信,自会照料你,冬天的棉衣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去,多加保重。”

  三人拜谢过柴进,不到晌午,来到沧州。沧州虽是小地方,也有六街三市,热闹非常。三人来到州衙,见了知州,公人递上公文,知州验看了,写了回信,董超、薛霸自回东京,把林冲发下牢营。众犯人来看林冲,劝他送些人事给管营、差拨,否则那一百杀威棒打得你七死八活,平日待你又刻薄万分。正说着,差拨到了,林冲忙起身,作了个揖。差拨大怒,骂道:“贼配军,见了我竟不下拜,你仗谁的势力?看你一脸饿纹,一辈子不得发迹!”待差拨骂罢,林冲掏出五两银子,赔着小心,说:“烦请差拨与管营照看。”差拨问:“这银子是给我们俩的?”林冲又掏出十两银子,说:“这是给管营的。”差拨又换了一副嘴脸,说:“我一看就知你是个好汉,高太尉冤枉了你,将来定能飞黄腾达,当个大官。”林冲这才递上柴进的书信。差拨说:“这一封书信就顶十两黄金,我自会看顾你。”林冲暗叹:有钱能使鬼推磨,今日我才相信。

  差拨见了管营,只送上五两银子,又递上柴进的书信。管营传林冲来点视,林冲跪在厅下,管营说:“遵太祖武德皇帝遗训,新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棍!”林冲说:“小人路上染病,至今未愈。”管营说:“看你面皮黄瘦,定是有病,先寄下这一百杀威棒。”差拨说:“天王堂无人看守,可差这配军去管天王堂。”管营就下了批文,让林冲去看天王堂。林冲离了点视厅,差拨说:“这是对你十分照顾了。到天王堂每日只要扫地、烧香就行了。”林冲谢了,又拿出几两银子,说:“麻烦你把枷开了。”差拨就叫人给林冲开了枷。

  林冲接了天王堂,每日只要扫扫地、上上香就算忙完了。他又上上下下使了钱,满牢营没人不说他好的,也无人管他。转眼间到了深秋,柴进果然派人送来寒衣与银两。一天,林冲闲逛了回天王堂,忽听有人喊:“林教头,你怎么在这里?”林冲扭头看,认得是李小二。那李小二原是东京一家酒店的酒保,因偷了主人的钱财,被主人拿了,要送官治罪。林冲碰上,替小二求情,主人便免了他官司。林冲又与他些盘缠,他就离开了东京,已有好几年不见。林冲说了他的冤枉官司,问:“你怎么也在这里?”小二说他离开东京,流浪到沧州,投奔一家姓王的店主当酒保。因他在东京大酒店里干过,做得一手好菜,王家酒店顾客盈门。店主喜欢,就招他为婿。如今老两口死了,他们小两口就在牢营对面开了一家茶酒店,今天正碰上恩人。他把林冲请到店里,夫妻二人对林冲比对亲爹还亲。林冲的被褥棉衣,都是王氏拆洗,又时常送些酒菜与林冲吃。林冲也时常给二人一些银两当本钱。

  又过了一阵,早到了隆冬天气。一天,一个客人闪身进门,随后又闪进一人,好似伴当。那客人进了一间雅座,递过一锭银子,说:“去给我把管营、差拨请来。”李小二听这人是东京口音,行动鬼祟,心中有些犯疑,去牢营请来管营、差拨。管营、差拨问那人姓名,那人也不说,只叫小二安排酒菜。吃了十多巡,那人说:“你出去,不叫你不要进来。”小二离去,心中更是疑云丛生,唤过妻子,悄声说:“这个人不地道,我听他说了‘高太尉’三字,别是与恩人有关系,你去后面听听他们说什么。”王氏说:“你把恩人叫来,让他认。”小二说:“恩人性如烈火,若是什么陆虞侯,在店里闹出人命来,我们须吃官司。”王氏就到阁子后面偷听。

  约有一个时辰,管营、差拨先走了,随后那人也和伴当离开店门。王氏说:“他们说话声音很轻,听不真切。我从板缝里看到,那客人掏出一包金银,交给管营,管营说:‘包在我们身上,好歹结果了他。’”二人正说间,林冲走进门来。小二把事说了。林冲问清那人相貌,正是陆谦,上街买了把尖刀,四处寻找,一连找了几天,也没见到陆谦的影儿。第六天,管营把林冲唤去,说:“城东十五里,有一座大军草料场,原是一个老军看管,每逢送草料的来了,都要送些常例钱。平常人花多少钱也难谋到这个美差,我看在柴大官人的面子上派你去。”

  林冲来找李小二,说:“管营不仅没害我,还派我去看草料场,不知是福是祸?”小二说:“草料场是个肥差事,只要恩人没事就好。只是离得远了,不能常照顾你,恩人有空可常走动。”

  次日,天色阴沉,飘下鹅毛般的大雪来。差拨引了林冲,来到草料场,跟老军说,让他换林冲去看天王堂。老军交了钥匙、账目,指着墙上挂的一个大葫芦,说:“往东三里有个市镇,想吃酒了到那里去沽。”差拨和老军离去,林冲生着火,烤了一阵,仍感到身上冷。便用花枪挑了葫芦,往东走了三里,果然有个市镇。走进村头酒店,问小二:“认得这个葫芦吗?”小二说:“原来是草料场新来的军爷。”当下斟三杯酒,切一盘牛肉,算是为林冲接风。林冲吃了,又买几斤牛肉,吃了十多碗酒,临走时,又打一葫芦酒,用花枪挑了,剩下的牛肉包上,揣在怀里,回草料场。

  这时天已黑透,雪越下越大了。林冲开了锁,走进去,见大雪把草厅压塌了,扒开断墙,只扯出一条棉被来。这么大的雪,到哪里过夜呢?他想起路边有一座山神庙,便扛起花枪,来到庙里,用石头顶上门,把被子铺在地上,裹住下身,喝着葫芦里的冷酒,就着怀中的牛肉,仍觉浑身发冷。

  突然,一片火光将庙中映得通红。林冲跳起身,扒门缝看去,却是草料场起火了。他正想开门去救火,只听脚步声响,影影绰绰有三个人奔过来。三人推庙门,因有石头顶着,没推开。只听一人说:“这条计好吗?”又一人说:“多亏管营、差拨费心。待我回去,禀明高太尉,保你们做大官,这回张教头没说的了。”又听人说:“小人爬进去,放了四五处火,现在怕烧得差不多了。”又一人说:“就是烧不死他,烧了草料场也是死罪。”又听一人说:“待会儿火住了,你们去捡他几块骨头,我回去也好交差。”

  林冲听得分明,庙外正是陆谦、富安与差拨三人。老天有眼,大雪压塌了草厅,不然此时岂不葬身火海?他轻轻搬开石块,猛然大开庙门,提花枪冲了出去。三人见林冲自庙中杀出,吓得浑身打颤,双腿抽筋。差拨转身想逃,被林冲一枪杆打翻,赶上几步,一枪把富安搠倒。陆谦方逃两三步,林冲迎上去,劈胸揪着,摔翻在雪地里,一脚踏上他胸脯。陆谦高叫:“饶命!都是高太尉让我这么干的。”林冲怒喝:“我与你自幼相交,情同兄弟,你几次三番害我,怎与你无干?且吃我一刀!”说着,撕开陆谦外衣,只一刀挖出心肝。差拨爬起来想逃,林冲抢上前一刀杀死,割下三颗人头,摆到山神前供桌上,将葫芦里的冷酒一饮而尽,提上花枪,向东走去。

  走到四更,林冲越走越冷,只见前面疏林中,露出一盏灯光。他走上前,却是几间草屋。叫开门,里面有几个人正烤火。他赔了个小心,请让他也烤烤火,几个人就让出个空来。林冲烤了一阵,仍挡不住身上冷,抬眼看到旁边放有一桶酒,就说:“我买几碗酒吃好吗?”一个老庄客说:“我们让你烤烤火就满不错了,你这人怎得寸进尺?这酒还不够我们吃的,不卖。”林冲火起,用枪尖一挑,一块火炭飞到老庄客脸上,把胡子都烧了。众人大怒,来打林冲,被林冲一顿拳脚,打得抱头鼠窜。林冲找个水瓢舀那酒吃,吃了半桶,提枪出门。走不上几里,酒劲上来,醉倒在雪地里。

  庄客们找了二三十人,来打林冲,见林冲走了,顺雪地上的脚印追下去,把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冲捆上,带回庄,吊在门楼上,一阵好打。这时,一位官人走来,问:“你们打什么人?”庄客说:“这人要偷粮食,被小的抓来。”林冲看去,那人正是柴进,便叫:“大官人救我!”柴进认出林冲,惊问:“林教头怎么落到他们手里?”庄客见主人认识林冲,吓得一哄走了。柴进亲手放下林冲,说:“这里是我的东庄。”二人来到草堂,林冲说了陆谦定计,火烧草料场,他如何死里逃生,诛杀三贼之事。柴进叹道:“林兄的命运竟这么苦。”命人取出一套新衣,让林冲换了,又安排酒席,给林冲压惊。

  林冲在柴进的庄上住了六七天,听到些风声,说是管营状告林冲放火烧了草料场,又杀死三名官人,上面已下令通缉他。他便对柴进说:“我得走了,别连累了你。”柴进略一思索,说:“山东济州府,有一处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里,中间有一座宛子城,里面有三个头领,为首的叫白衣秀士王伦,二头领叫摸着天杜迁,三头领叫云里金刚宋万,手下有七八百小喽啰,官府奈何他们不得。我对三个头领有恩,今给你写一封书信,你可去投奔他们。”

  林冲有国难投,有家难奔,只有上山落草这条路了,便答应下来。柴进为林冲写好书信,又收拾了些银两衣物,打做一个包袱。林冲怕被关卡认出,柴进已有主意。

  次日,柴进带了几十个人,让林冲混在里面,骑上马,出庄佯装打猎。路上碰到关卡,柴进说:“林冲就在里面。”哨官说:“大官人取笑了。”放开关卡。柴进一行人过了关卡,林冲辞别柴进,投奔梁山泊去了。

  林冲独自行了十多日,一路上大雪不止。这天黄昏,林冲见前方湖畔处有家酒店,便走了进去,要了酒菜,向酒保打听去梁山泊的路途。酒保说:“此去梁山泊,虽只几里路,却无旱路,尽是水路。”林冲说:“你可与我觅船去。”酒保说:“大雪天,时已黄昏,上哪觅船去?”二人说着话,只见有一人身穿皮袄,正背着手观看雪景。林冲独自吃了一阵,吃得半醉,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感慨一番,同酒保要来笔砚,往那粉墙上题了一首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写毕,林冲掷了笔,又吃了一会酒。赏雪那汉子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出其不意地拦腰抱住林冲,说:“好一个林冲,官府正出三千贯赏钱拿你,不想你落到我手里!”林冲吃了一惊,忙说:“我不是林冲,我姓张。”那人说:“你题的诗还在那里,如何抵赖?”林冲说:“你真要拿我?”那人却松开手,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实不相瞒,我就是山上头领朱贵,人称旱地忽律。这个酒店,就是山寨的眼线。”

  朱贵说完,请林冲进了后面暖阁,重新上了酒菜,问:“林教头为什么打听山寨道路?”林冲长叹一声,说出自己的遭遇。朱贵说:“柴大官人于山寨有恩,既是他荐你来,明日我送你上山。”

  次日一早,朱贵叫起林冲,二人梳洗了,吃了些点心。朱贵打开后窗,取一张弓,搭一支响箭,望湖面上空射去。林冲问:“这是干什么?”朱贵说:“这是号箭,山寨那边听得箭响,才放船过来。”林冲看时,对面一只小船,箭一般驶来。

  朱贵与林冲上了船,不一会划到山下,二人上了山,过了三道关口,进了聚义厅,里面坐着三个头领,正是王伦、杜迁、宋万。林冲与头领们见过礼,呈上柴进的书信。王伦请林冲坐了,边看书信边思忖:我是个不第秀才,因得罪了官府不得不和杜迁、宋万占山落草。从柴进书信上看,这林冲是个十分有本领的人,他若看出我不如他,这山寨岂不是他的?王伦想罢,吩咐摆下酒席,款待林冲。吃了几巡酒,王伦说声:“来人。”一个喽啰捧出一个盘子,上放五十两银子,两疋绸缎。王伦拱手说:“山寨狭小,不堪林教头歇马,些小薄礼,请笑纳,望林教头改投大寨,以免误了前程。”

  朱贵有几分不快,说:“柴大官人于山寨恩深如海,他荐来的人,哥哥怎往外推?”杜迁、宋万也一再劝说王伦留下林冲,也好壮大山寨的实力。林冲苦求半晌,王伦方说:“既如此,你得拿投名状来。”林冲说:“请拿纸笔来。”朱贵说:“哥哥不知,山寨的投名状,是要你去杀一个人,割下人头来,就是投名状。”林冲说:“这也不难。”王伦说:“给你三天时间,若拿不来投名状,别怪我不容人。”

  次日早上,林冲吃了饭,由一个小喽啰引路,坐船渡到岸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一个行人。第二天,小喽啰引他到南山路上埋伏,半下午时,过来一队客商,足有三四百人。林冲见他们人多势众,无法下手。当日回去,王伦说:“明日还有最后一天,若拿不来投名状,你就不要上山来了。”

  第三天,林冲随喽啰到东山路上设伏,晌午时,一个汉子挑着挑儿走过来。林冲叫声“惭愧”,挺手中朴刀跳了出去。汉子惊叫一声,扔下担儿逃了。喽啰说:“没有人头,有财物也可抵投名状。”正说着,一个大汉赶过来,高叫:“强盗,还我财宝来!”林冲看时,那大汉身材魁伟,脸上生老大一块青记,手提朴刀杀过来。二人你来我往,足足斗有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忽听山上有人高叫:“二位好汉住手!”林冲跳出圈子,望山上看时,却是王伦等三人。三人下了山,渡过湖来。王伦说:“二位好刀法,真使得神出鬼没。这位是俺兄弟豹子头林冲,青面汉,你高姓大名?”汉子说:“洒家是杨老令公之后,名叫杨志,流落关西。年轻时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府制使。因皇上要修建艮岳,让我们十个制使去太湖押送花石纲,因遇风打翻了船,我逃脱在外。近日闻听已赦免了罪行,收拾了一担珠宝,上京打点。请把担子还我。”王伦说:“你跟俺上山,吃几杯水酒如何?”杨志说:“洒家也不上山,只请你还了俺的担子。”林冲说:“早在东京,我就久闻青面兽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日幸得相遇,怎能让你走了?”

  杨志为了讨还财宝,只得跟随众头领上了山寨。王伦摆下酒席,宴请杨志,寻思:看这杨志武艺不弱于林冲,若把他留下来,就可跟林冲互相牵制,便说:“这位豹子头林冲,原来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因得罪高俅,被害得走投无路。杨制使若到东京,总是脱不出高俅手下,怎有用武之地?不如留在山寨,也当一位头领。”杨志说:“洒家是杨老令公之后,世代将门,怎能上山落草?”坚持要走。王伦劝不下他,只得留他吃了一日酒,当夜留宿在山寨上,次日早上,送他下山。

  杨志回到东京,到各有关衙门打点了,各衙门都批文准他官复原职,最后来到殿帅府,高俅却说:“十个制使押运花石纲,九个都回来了,偏偏你失陷了,不来自首,却又出逃,虽然已赦了你的罪名,绝不再用你!”一笔把所有的公文都批倒了。

  杨志的珠宝已用尽,盘缠也花光,眼看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又过了几天,他实在无法可想,随身只有那口祖传的宝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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