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古诗的散文:清歌没有焦味没有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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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好的古诗词,看起来虽然字字句句平常,但连成一气,就深沉出奇。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清歌没有焦味没有豁口》。

  孟浩然《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好诗就像这样子,字字句句平常,但连成一气,就深沉出奇。在你的很多情境里,她常悉悉索索迈着小碎步,来到你跟前,在你耳朵旁口吐莲花,真真挠人心肠子。就像今夜,裂帛梦里醒来,外面传来潇潇雨声,这夜来风雨歌就来粘你了,拂也拂不掉。于是歇了眠。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真是不错的。李杜诗歌纵使光芒万丈,也有他们做不到的。婉转空灵,蕴藉深微,几个小词就捕获了在时光里易散的流质情绪。那位孟襄阳,人肯定不在了,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这或许就是文字的意义。想到很久前的某个夜晚,浩然或许就像我这个样子:睡在初春的西楼里,在帘外潺潺的清雨里醒来。院子里的海棠也应该是醒着的吧。你知道那些雨是多么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所以你别起床,更别凭栏。毕竟屋内,虽有夜的幽微天光隐约透进,但带不走人腥味,是收拢起来的场,让你有着有落的,多好。穿着袜子,窝在被子里,让你觉得活着真不赖。是哪个天才说的,说现实的女人就是幸福的女人——我懂了。原来,一双袜子一床被子就能给裂帛带来无比的幸福感。就像小时候老房子屋檐下的小麻雀子,几粒草籽,几滴露水,就能把它们的演唱会在微型小天堂里持续一天。老孟也一样吧,春眠不觉晓.。呵呵,每一个字里都有被褥和皮肤屑子的混合气息,而且你要用手摸摸,那些笔画絮子保准暖烘烘毛软软的。这浩然一张嘴呀,就是一种自适和冲淡的口气,是清新的茉莉花香型。这哥们在文人里头算是独一无二了:别人是假隐士,真愤青;他是真愤青,真隐士。唉,这叫我说你什么好,实诚人吃亏的呀,拜托。且不操这份闲心,回来。他说,春天的觉真好睡,不知不觉天就大亮了,这些小鸟雀子真聒噪,你们莫啼叫了好不,直搅了我的好梦。

  他前夜的睡眠质量真那么好吗,这值得怀疑。顶多也是凌晨四点后的二次深度睡眠。为啥捏,人家不是说了嘛,夜来风雨声啊。“来”很有着时间行进和延伸的意味。仿佛风声雨声在幽暗的夜之隧道里缓缓穿行,掠起了他两鬓的发丝和宽大的衣袖,然后,心脏在循环折射的回声里,微微失重。所以他夜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醒着的。或者至少他半梦半醒,现实的雨声后退成了他梦境的空濛远景。所以当他早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昨夜确实下雨了。但他没揭开布帘子。不揭开也知道的呀。你听听,这个早晨异常宁静,没有了灰尘扬起时的悉索声,鸟鸣声变得更加光亮洁净。还有植物吸饱了水分在吐着泡泡玩,把绿色的野香粘得到处都是。可是可是,花事如何了呢。是啊,花事如何了呢。

  不看也知道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不看也罢吧。哪个春天能逃得掉呢。后来李清照身边的那位侍女,也曾在某个雨后清晨卷起帘子说,小姐,海棠依旧着呢,一点变化也没有呀。所以钝一点有时未必不是好事。“哎,傻丫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应是。你知道吗不用看也是“应是”。任凭你悲号呼叹,天道总不会屈就人道,肯给你丝毫的通融怜悯。这才叫一个宿命。所以你只能把这种剧痛之利剑在肠胃里慢慢消化。打磨。磨成一道血痕斑斑的彩带。然后在一个暮春的清晨里徐徐叹道:花落知多少。荡气回肠的一问,却隐忍吞咽地没了下文。

  但因此就可以悲观了吗。至少老孟没有。只要读一读,你就能明白。“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珠子落玉盘对吧。婉转轻扬是的。清歌。没有焦味,没有豁口。感伤无需颓伤嘛。对本质洞悉和认知后仍然深情流转地吟唱,这才是一种真正的通达。毕竟,来者和去者,在天道中能差多少。这样想,剩下的就只能是释然。

 

作者| 夏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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