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植物言情的抒情写作-芦苇情思(3)

　　一个秋日，我见到了微山湖的芦苇荡。

　　那是一场盛大的生命展示仪式。密密匝匝、莽莽苍苍的芦苇，在宽阔的水面上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地翻涌奔流，仿佛一直要漫浸大地，流到天上。这样的长势让人觉得有点不靠谱，它们攀着时间的节点，匆匆忙忙往历年最高的记录里长，让人似乎听得到它拉伸身体的疼痛。它们又不加节制地扩张各自的地盘，每一棵都是那样壮硕，恨不得填满属于它们的所有日子。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只要来到微山湖，不管是否合乎游览的主题，谁的耳畔也无法不回响起这首歌谣。无声地跟唱着，眼前的芦苇让我想到那种战鼓暗擂攻城掠地的进军。再看芦苇，似有千军万马隐藏其间，浓浓的青涩味儿火药般在阳光中爆裂。

　　微山湖的芦苇又是沉默的固执的。风来，它们不肯独舞出本属于它们的优雅和美丽，而是整片整片地海潮般地鼓涌，涌出一浪苍郁，再鼓一浪青碧。淡黄泛红的穗子在风中翻飞，成千上万片叶子沙拉沙拉唱着喑哑的战歌。这样的情景极符合微山湖的苇荡从战斗中传承下来的倔强顽强不屈不挠的性格。

　　可惜的是，那个时节的芦苇还没有飞花成絮，飞扬的穗子里鼓胀着传闻中的美丽。如剑的苇叶挑碎明净的阳光，试图照亮苇丛深处潜藏的秘密。偶有水鸟潜入窜出，不知道它们在来来回回转述怎样的故事。

　　喜欢着芦苇，迷恋着芦苇，可是家乡近旁的苇荡仅存于我的父兄童年的记忆中，只在河道、塘湾、沟渠，田畔，可见零散的芦苇在四季的轮回中静守寂寞时光，不知是品种还是水土的缘故，它们大都长得矮小，其貌不扬。这些从《诗经》和故事里走出来的芦苇，这些揭掉了民族文化符号和文学意象标识的芦苇，更容易让我想起肩挑苇草或者是编苇席、苇帘、苇筐的老人。作为一种普通的植物，长在四季的风霜雨雪和粗糙的日子里也是生命的常态吧。就像走下云端走过诗歌走进柴米油盐的烟火女子，真实的生活赋予它们平淡与坦然。然而在你不留意的时候，它们不免会偎依着如诗的往事和前生白衣飘飘的梦，在清寒的风里寂然一笑。

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公众号：文缘苑
作者：徐彩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