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亲人的优秀文章: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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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心中有没有那么一位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人呢?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让自己印象深刻?接下来小编为大家介绍回忆亲人的优秀文章,一起来看看吧!

  四叔

  文/李谦增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四叔走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一生。我还活着,独自享用着余生,于是在这余生的夜晚,想写点关于四叔的文字。

  几度握笔,满目含泪,悲伤之愈,惶惶为泣。总是掩卷遐思,伏案枯肠,难以潜心素笺,不可落笔缅念。

  四叔比我小,是我的宗亲。活着的时候我没叫过叔,这回他走了,不由我想叫声叔。因为他太伟大了,连自己都“伟”了进去。他的一生在不断地创造着奇迹,那些意想不到的事都与他有关,就连死也是这么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地义无反顾连我这个最要好的伙计也不打个招呼。我俩是发小又是同学,一起在村北城墙上精尻子溜马马玩大的。四叔的生活渗透着我的辛酸,我的生活同样记忆着四叔的艰难。

  上小学的时候,家离学校三、四里地,小时家中都很清贫,全村人除队长家有一台集体上工用的闹钟外,其余的人家生活起居都在估摸着时辰。大人们劳作一天,累死累活的,很难顾及孩子们每天上学的迟早。记得有一天四叔叫我上学起得太早了,最多三更多一点。每天去学校要经过邻村的磨坊,磨坊的灯亮了有人在磨面,说明去学校的时间差不多少。那天沿途经过磨坊时黑咕隆咚,观东方那常见的鱼肚白和鸡叫声也都悄声匿迹,几个小伙伴埋怨四叔今天唤得太早了。我们几个野孩子就在道旁的玉米地里抱来收获后的秸秆笼起了火,把书包里带着的窝窝头烤在火堆旁,等到黄干热透后我们完成了一天尽早的口粮下肚。老师教学严谨,我们常常把自制的链子枪塞进道旁的包谷秆里,不敢带去学校,老师发现了会没收的。一次四叔忘记了塞枪至道旁的包谷秆里,把链子枪带去了学校,早读被老师发现了,无论怎么拷问他守口如瓶,没有招出其他几个伙伴道旁包谷秆里藏匿的链子枪,可谓保存了“革命”势力。日后老师赞誉我们是铜梆铁底,烂锣浑声。

  四叔手硬,我们自小崇拜,几个伙伴在大田里灌黄鼠却不敢逮黄鼠。每次灌黄鼠都要请四叔出山。一个原因是辈分到那,另一个原因是他干练老成凡事都能稳操胜券。一次我们几个亲眼看见一只黄鼠钻进了洞穴,却怎么也灌不出来,经过分析讨论一番,四叔认为是水没供上。四叔守在洞口,我们几个用随身带的喝水瓶子从洞口到池塘来回折腾,也没能灌满鼠洞。一个伙伴家离这近,在众伙伴的催促下回家提来了他家的水桶,我们连抬两桶还没灌满。四叔招呼着:快,再抬一桶。第三桶水终于灌满了鼠洞,这时只见四叔挽起了袖口,拿出了他看家本领,静静地守着鼠洞的口,我们几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这时只见洞口的水面稍微波动了几下,四叔说:都离远点,黄鼠就要出来了。话音刚落,一个怪模怪样的头伸出了水面,四叔刚要下手去逮,伙伴们看得真真切切,齐声惊呼:蛇!伸出水面的是一条蛇头,小伙伴们四散逃离,就连四叔也跑得飞快……经过这次,我们一起的伙伴都感到晦气,从此倒了运势,以至于日后考学无就立业无成,至今忆起,可悲可叹矣!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觉上完了自己人生所有的学,念完了高中,失去了继续求学深造的机会,人归社会,心放自然,开始了祖祖辈辈承传的农耕生活。刚毕业那年,四叔出身好,应征入伍,要去寻找他人生的梦想。临走的那天晚上,我和四叔从知青窑的顶部往上爬到了生产队库房的屋脊,并肩而坐,乡亲们家家户户的院子轮廓尽收眼底,我们开始了对人生理想和抱负的高谈阔论。在迷茫的思绪里,在一系列幼稚可笑的胡话中,分辨着饭香屁臭。我清楚地感到,今夜过后四叔就成了我的异类,会有天壤之别。我就是收购站没有收回的一块废铁,四叔则是能成大器的宝刀之钢。四叔那夜很兴奋,我们巧思妙想,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从星星为什么没有月亮大谈到太阳出来了月亮就从西天褪了颜色。当谈到我的出身不能一起从戎时,四叔深表惋惜。我们情同手足,何不能共驰疆场?四叔曾多次安慰我,等他这回出去把事干大了,一定要铲除世间这不公平的待遇,仿佛今夜他就是能主宰乾坤的救世主,我在迷茫的听辩中也就信了他。

  人生就是这样,当活到今天这现状时,回顾当初是多么的幼稚天真。乞丐,总以为他是太子!

  那一夜,我们谈天说地,异想天开,一反常态。夏天里雪花飘飘,冬天里电闪雷鸣,铺展了日后几十年人生的画面,让它尽显光彩。高兴的时候,四叔哼着电影《甜蜜的事业》主题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其不知现实的生活还未充满红苕和玉米糝糁。从“大江东去,浪淘尽……”谈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不休的伦理,直谈到月亮钻进了云里,直谈到家家户户的灯已吹熄。沉寂的山村里,传来了猫头鹰几声凄婉的叫声,夜深了,库房的屋脊上刮来了一阵山风,再次证实了我和我的四叔在人间,在彻夜的祈盼中叙谈着人生……

  没过几年,四叔少了那段飞黄腾达的梦想,解甲归田了。从此我们又踏上了原始的轨迹,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你拉车子我握锨,操起了修理地球的旧业。在岁月的磕磕碰碰中,磨圆了我们想入非非的棱角,也便忘记了我们曾经雄心勃勃的誓言。

  四叔喜爱象棋,从军归来唯一长进的就是他的棋艺。逢君对弈,纸上谈兵,推陈出新,神出鬼没,将遇良才,骁勇善战。直杀得天昏地暗硝烟起,直杀得破釜沉舟不思归。迂回曲折,永不言败!

  尽管如此,老天不尽其然,没有很好的光顾四叔。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年霜降的前两天,四叔挂柿饼外出拉柿子,不幸遭遇车祸身亡,年仅五十七岁。四叔走了,醉倒在岁岁年年柿柿红的秋天,白霜湮没了他的身躯,红叶覆盖了他的容颜。秋风瑟瑟催汝去,霜降迟迟不见归。

  门口的古槐依然苍绿,我仔细地看了,只是少了四叔的那枚叶片,成为人生的缺憾。悲离情伤,我以敬挽四叔:红尘哭诉棋下马,经年泪问河上卒。四叔,你去了哪里?

  东日初露,西月悬天。是谁派来的秋风,收走了门前的落叶,那么残酷无情,又是那么匆匆。四叔膝下无丁,出殡的那天,三妹子披麻戴孝,头顶火(纸)盆,一个头磕在地上,玉山倾倒,撕心裂肺,天摇地晃。送葬的乡亲满目含悲,催人泪下。四叔走了,他的老母健在,死者为大,我依然要责怪四叔几句:老母疼爱你不知,千金想您月偏西,怎奈床前少孝子,妻儿此生何所依?

  四叔走了,我亦顿觉人生孤单,至今忆起那牵魂引路的铭旌似火苗般鲜红,空幡远影,仙鹤哀鸣,在悲伤的唢呐声中,飘荡在故乡的旷野,思念在我的心头。

  201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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